1我叫沈清,三岁,市规划局副科长。我的名字里带着一个“清”字,人如其名,
我曾以为自己是浊世里的一股清流。我名校毕业,业务能力拔尖,来到这个单位五年,
白天画图,晚上写报告,自认勤奋敬业,无愧于心。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干得最好,
就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和仰望。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不是清流,我就是个傻子。今天,
是“老城区活化项目”的最终汇报会。这个项目我熬了三个月。每一张图纸、每一个数据,
都是我从牙缝里拼时间磨出来的。毫不夸张地说,报表材料就是我亲儿子。会议室里,
烟雾缭绕。我的直属上司吴辉,吴科长,正站在投影仪前。他挺着啤酒肚意气风发,
用他那平庸的声音念着“我儿子”的名字。“……基于以上考量,我个人认为,方案三,
‘历史与现代的共鸣’,是最佳选择。”他按下翻页器,
投影仪上就是我熬了三个通宵才渲染出来的最终效果图。掌声响起。“吴科长,了不起啊。
”我们主管的马副局带头鼓掌,他那双小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这份方案有深度、有新意。
吴辉同志,你辛苦了。
”吴辉我那四十多岁了、连CAD都用不熟练的上司“谦虚”地摆摆手:“马局过奖了。
这些都是马局为您指导的有方。当然,科里的同志们也很努力,尤其是小沈。
”他终于提到了我。马副局转向我,我正襟危坐,有笔假装在记录。“哦,小沈啊。
”马副局的眼神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嗯,小沈,不错,很适合整理数据。孩子们,
要多跟吴科长学习。”我的手放在桌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数据项目整理?
我他妈是这个项目的总设计师!会议结束,吴辉春风得意地被簇拥着走了。
我一个人慢慢地整理会议纪要。“哎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是隔壁科室的赵琳,赵姐。她端着一个保温杯扭着腰走过来,嘴撇得像个歪掉的茶壶。
“小沈啊,你可真行。刚来几年啊,就让你那吴科长这么捧着你。这份报告明眼人都看得出,
吴科长是挂了个名,可人家愿意啊。”她压低声音,那股劣质香烟味道熏得我直犯恶心。
“你说你,是不是私下里……给吴科长‘加餐’了?
不然他怎么肯把这么大的功劳分给你一口汤喝?”我猛地旋转。赵琳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
立刻又挺起胸来。她老公是财政局的,她有底气。“瞪我干啥?我说错了?
这年头光靠本事可爬不上去。你要是真清高,现在就摔该本子走人。你不走,
不就是默认了吗?”我看着她那张幸灾乐祸的脸,突然觉得我这五年真是白活了。
我忍着什么?我忍着吴辉的平庸无能,他每次都把我的方案改成赵一堆狗屎。
我忍着马副局色眯眯的眼神,他每次开都会追着我的领口看。我忍着琳这种长舌妇的造谣,
她们把我的努力结归为“加餐”。我以为我的忍耐叫“顾全大局”。我错了。
我忍耐在他们眼里叫“好欺负”。我站起来,不理会赵琳。我走进洗手间,打开房间,
用冷水反复拍自己的脸。镜里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眼角有细纹,
看上去里全是悲伤、不甘和愤怒。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沈清。”我开口,声音沙哑,
“你真是个废物。”我关掉房间,水珠顺着我的下巴滴落。“清高?正直?
那玩意儿能当饭吃吗?能让吴辉这种草包滚蛋吗?马能让局那种色鬼闭眼吗?
能让赵琳这种贱人闭嘴吗?”不能。这条光明正大的路走不通,那我就走他们的路。
曼哈顿小人,就得比他还小人。我擦干脸,走出洗手间。
脸部重新挂上那副温顺、无害的表情。但只有我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正直、清高的沈清,
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一个准备好的大开杀戒的纽扣祜禄·沉清。2回到办公室,
吴辉正哼着小曲,用他那油腻腻的手刷着短视频。看到我进来,他连眼皮都抬高了一些。
“小沈啊,那个……方案的第二阶段准备部分,你抓紧时间弄一下。”他把脚翘在桌子上,
“马局催得紧。你弄个初稿,我来‘把关’。”这个“把关”,
就是“复制、粘贴、署上我的名字”。“好的,吴科长。”我笑得特别甜、特别真诚,
甚至还带上了侵犯“崇拜”。“今天听了你的总结,我真是受益匪浅。你总结得太好了。
我一定好好回想,为什么我就想不到那个高度呢。”吴辉显然很受用。他“嘶”了一声,
把脚放下来,清了清嗓子。“小沈啊,你就是……太年轻了。想法是有的,但不够沉稳,
缺乏大局观。”他开始摆谱,“不过没关系,你好好干。我呢,是不会亏待自己待人的。
”我差点吐出来。自己人?你也配?“谢谢科长!”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我现在就着手准备。这次我一定要仔细一点,绝对不让你费心。
”我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开始做预算。“老城区活化”的预算是一个巨雷。
这个项目牵扯到几十户人家的拆迁,还有几栋历史建筑的修撤。这里面的水深不见底。
吴辉这个草包,他只想要功劳,根本不知道这个功劳背后全是坑。他让我做初稿,
他以为自己能“把关”?他连财务软件的公式都看不懂。很好。我决定,给他送一份大礼。
我花了整整两天,完成了两份预算报告。一个称为A方案。完美无缺。每一个数据都准确,
每一个条款都合法合。拆迁补偿严格按照最新市政文件,修迁费用准确到了每一块砖头。
报告一份如果交上去,绝对是教科书级别的。另一部分称为 B 方案。
B方案外观也完美无缺,图表精美,条理清晰。但是,
我在里面埋下了一个布局的、致命的陷阱。在“建筑历史修复”这一类目下,
有一个子项目叫“特殊材料文物修复”。我把这个宇宙计算公式藏在了一个关联的附表里。
而那个公式,我“不小心”多乘了“1.5”的系数。这个错误很茫然。
你必须点开三层的表格,才能找到那个“*1.5”。
而这个错误会导致整个项目的总预算不足整整五百万。五百万。
一个令人震惊的令局长和财务部门发声,但又立即报警的数字。做完这一切,
我把一个方案完美版保存在我的移动硬盘里。然后,我把B方案陷阱版,
命名为“预算初稿-吴科长请审阅”,保存在了电脑桌面上。三点,
办公室里最困倦的下午的时候。吴辉打着哈欠,端着茶杯,又开始了他的“巡视”。
他晃悠到了我的工位旁。“小沈,搞得怎么样了?”我“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吴科长,
我刚做完一个初稿。但是……里面有些数据我还没弄清楚……”“行了行了,放着我来吧。
”吴辉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晚上有个饭局,得抓紧时间。你先发我。”“啊?
但是……”“别但是了!快点!”“哦……好。
”我“慌慌张张”地把桌面上的B方案发给了他。发完后,我拿起杯子:“哎呀,
我……我去下洗手间了。吴科长,你多担待,我这个水平肯定有很多错。”我一路小跑,
冲进了洗手间。我没有上厕所。我站在隔间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秒表。
我笃定吴辉这个志大才疏的草包,会在十分钟内把这份报告当成自己的功劳,
直接上报给马副局。他根本连点附表的耐心都没有。果然,五分三十秒后,我的微信响了。
是吴辉发来的:“报告我看了,大体还行。有几个地方我给你改了,已经提交给马局了。
小沈啊,你还是嫩了点,以后多学着点。”我看着那条信息,笑了。我回复:“谢谢科长!
辛苦了!”然后,我把B方案陷阱版的原始文件彻底删除了。共同回收站一起清空。
吴辉。你不喜欢“把关”吗?你不是喜欢“署名”吗?这五百万的大雷,
我亲手给你埋下基础。希望你喜欢我的一份“大礼”。3第二天一大早,
规划局的空气就透着一股不寻常的紧张。我刚到办公室,就看到吴辉的工位是空的。
这很不正常。吴辉这种老油条,向来是踩着点上班,喝着茶看报纸,
混到十点才开始“工作”的。赵琳端着她的保温杯又凑了过来。她昨天被我骂了,
今天脸色不太好,但那张碎嘴显然是闲不住的。“小沈,听说了吗?”她压低声音,
一副“我知道内幕”的德行,“今天有大事件。财务局和审计的人都来了。”我心里一动,
脸上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啊?这么大阵战?为什么啊?”“还为什么。
”赵琳撇撇嘴,“听说,是马副局要赞助一个项目评审会。
希望就是你们那个‘老城区活化’项目。”我“哦”了一声,低下头开始擦桌子。
心里的冷笑已经快要溢出来了。吴辉啊吴辉,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你既然把那份带雷的报告交上了,你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主动申请了“预算评审会”吗?
你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不够隆重吗?九点整,我的内线电话响了。
是马副局的秘书打来的:“沉副科长,马局请你起身去三号会议室,带上你的笔记本电脑。
”注意此标题为:沉副科长。我还是副科长。但吴辉显然已经不在“参会名单”里了。
我走进三号会议室。好家伙。烟雾缭绕,坐得满满当当。主位上是马副局,
他那张脸黑得像锅底。他旁边坐着几个我不认识、但气场很足的中年男子,
胸口别着的任务显示是财务局和审计局的。而吴辉,我那个“才华横溢”的吴科长,
正可怜巴巴地缩在教室最角落的一个小板凳上。他那件昂贵的条纹衬衫被汗水浸透了,
紧紧地贴在啤酒肚上。他看到我,那眼神似乎想活剥掉我。
我冲他换了一个“干净又冰冷”的微笑。“小沈来了。”马副局开口了,声音里压着火,
“坐。”他指了指吴辉旁边的位置。我坐下。“我们……开会吧。”马副局清了清嗓子,
“今天请财政局和审计同志们来,是想大家帮帮我们‘把关’。吴辉同志,
你再把你的预算方案给大家详细地讲解一下。”吴辉“蹲”地一下站了起来,
椅子腿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尖叫。“马……马局……我……”他结结巴巴,汗如雨下。
“我什么我?”马副局一拍桌子,“昨天你报上来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
说的这份预算是你熬了几个通宵一个字一个字抠的吗?”“现在当着专家的面,你哑巴了?
”吴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当然说不出来。他要是能讲出来,他就不叫吴辉了。“吴科长。
”一个顶尖金丝眼神、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开口了,他是审计局的李处长。
“你的这份报告报告了我们昨晚连夜看完了。”李处长推了推眼镜,“我只是想问一个问题。
”“你这个‘特殊材料文物修复’费用,五百三万。计算系数是1.5。请你解释一下,
这个1.5是参照哪条市政文件,还是哪个行业标准?”来了。正题来了。
吴辉的牙齿打着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我……”“你说不出来?
”马副局的音量又提高了一个八度,“沈清!你说!”我“吓得”得一哆嗦,赶紧站起来。
“马局……李处长……”我“怯生生”地开口,“我……我也不知道……”“你不知道?
”马副局瞪着我。“我……”我“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吴科长他……他昨天下午说马局你催得紧,他拿走了我的初稿,说他要‘优先’把关’。
”“我……我的初稿里绝对没有这个1.5啊!我……我还留着底稿的!”我说,
一边“手忙脚乱”地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插上一边移动硬盘。
“你看……你看……这是我的原始底稿方案……”我点开了那个完美无缺的A方案。
“我的费用是按照去年的标准,乘坐以1.05的通胀倍数……只有三十五万啊!
”“五百多万……我……我真的不知道是哪来的啊!”我演得声泪俱下。会议室里,
一片死寂。所有权人的眼神都集中在吴辉的身上。真相已经不言而喻了。吴辉这个草包,
他不仅盗用了下属的劳动成果,还傻傻地在自己根本看不懂的报告上胡乱加了一个数字。
他为什么要加这个1.5?是为了……虚报,好在里面捞油水吗?
在审计局和财务局的专家面前,这根本不是“业务失误”。这是“严重的经济问题”。
吴辉“扑通”一声坐回了椅子上。他知道,他完了。“吴辉!”马副局气得浑身发抖,“你!
你!你……”“马局。”李处长打断了他,语气冰冷,“我看这位换吴科长,
可能需要个地方跟我们好好聊一聊了。”审计局的人站起来,两个一左一右“请”走了吴辉。
吴辉走的时候,路过我身边。他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里带着怨毒。我迎着他的目光,
微微一笑。那笑容,只有他能看懂。吴科长。你的“把关”能力,不行啊。这五百多万的雷,
你踩得稳稳当当。走好,不送。4吴辉被带走调查。消息就像颗炸弹,
在规划局平静的水面上炸出滔滔天巨浪。办公室里,所有者都设置了“震动”的表情。
只有一个人,例外。赵琳。她不是震惊,她是幸灾乐祸。
吴辉和她一直是马副制之前的扭转狗。吴辉得势的时候没少踩她,现在吴辉倒了,
她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哎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又端着自己的保温杯凑到茶水间。茶水间是她的“媒介阵地”。“我就说嘛,
吴辉那个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贪污五百多万啊!啧啧啧,胆子真肥。
”几个年轻的同事在旁边附和着。“不过双表情回来了。”赵琳话锋一转,
那个三角眼就瞟向了我。我正低着头在洗杯子。“要我说啊,这个小沈不简单。
”她故意提高了音量。“你们想啊。吴辉为什么偏偏就在她报告的生长问题上?
早不出晚不出来?”“说不定啊,这俩人是合伙分赃。结果分赃不均,
小沈就把吴辉给……举报了。”“这叫什么?这叫黑吃黑啊!”茶水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
我慢慢地把杯子里的水倒掉。我转过身,看着赵琳。“赵姐。”我微笑着开口。“哎呀,
小沈,我……我可没说你啊,我就是分析分析。”她有点心虚。“赵姐,你分析得真有道理。
”我笑得更甜了,“不过你这么能分析,怎么不去帮纪委的同志们分析分析呢?
”“你……”她故意到我敢顶嘴,脸一红。“赵姐,你是局里的老前辈了。
”我一步逼近了她,“你这么关心吴科长的事,是不是……你也知道内幕啊?
”“我……我能知道什么!”“那你可得小心点。”我压低声音,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听说吴科长被带走的时候,
嘴里可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呢。”“什么?!”赵琳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是啊。
”我“好心”地提醒她,“他说他花的每一笔钱你……都知道。”“他放屁!他血口喷人!
”赵琳的叫声瞬间尖利起来。“你别激动啊。”我拍拍她的肩膀,“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毕竟苍蝇不叮叮叮的蛋。你如果真的清清白白,那你有什么好怕的?”我留下这句话,
端着杯子走了。留下赵琳一个人在茶水间,脸色煞白。女生赵琳这种长舌妇,
你跟她摆事实、讲道理是没用的。她的那张嘴就是她的武器。你要做的就是让她张不开嘴。
怎么让她张不开嘴?让她后院起火。我回到工位,打开电脑。我没有急着工作。
我打开了局里的内部采购网站。赵琳,你不喜欢造谣吗?你不是觉得你老公在财政局,
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在财政局的老公不知道,
你那个宝贝儿子开的“广告公司”,上个月刚中了我们局十几万块的“宣传品采购”标呢?
这个标的签批人是谁来着?哦,对了。是吴辉。我点开那份采购合同的电子版,
有了一个魔鬼一般的微笑。赵琳,吴辉这个雷,你以为你跑得掉吗?我不仅要让你跑不掉。
我还要给你再加一把火。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不记名的电话卡。换上卡,
我编辑了一条短信。食欲是赵琳听说脾气非常火爆、在财政局当处长的老公的。“王处长,
您好。您知道吗?您的太太赵琳和我们单位的吴辉科长,关系可不一般啊。
”“吴辉科长上个月刚刚批了赵琳侄子的十几万合同。
”“至于赵琳是怎么‘感谢’吴科长的……呵呵,你自己去问问她吧。
听说他们经常下班后一起去吃饭呢。”这条短信三分真七分假。侄子的合同是真的。
吃饭是真的单位聚餐。但那个“呵呵”和那个“不一般”,
就是我加进去的最恶毒的毒药。曼哈顿小人,用的就是小人的手段。你给我造谣“加餐”,
我就让你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发送。我把电话卡断,扔进垃圾桶。赵姐。
希望你今晚,过得愉快。5第二天赵琳没有来上班。我听说她请了病假。
办公室里少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更让我神清气爽的是,
马副局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小沈啊。”马副局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他给我倒了一杯茶,那张油腻腻的脸上堆满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吴辉的事情,
让你受委屈了。”我赶紧站起来:“马局,言重了。我……我也有责任,
是我没有及时发现吴科长的错误。”“哎,不不不。”马副局摆摆手让我坐下,
“这事不怪你。是吴辉利欲熏心,辜负了组织的培养。”他顿了顿,
那双小眼睛又开始在我身上打转。“小沈啊,你业务能力强,人又踏实。
现在吴辉的位置空出来了,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来了。“马局……我……我还年轻,
害怕……担不起这个担子。”我故作恐慌。“承担!怎么担不了?”马局笑道,
“我已经打了一份报告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规划一科的代理科长。”“先干着。
等吴辉那个案子结了,‘代理’两个字就可以去掉了。”我“激动”得热泪盈眶。
“马局……谢谢您!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我以后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马副局对我的“上道”很满意。“嗯,好好干。”他站起来,绕过轮椅走到我身边。
他那只肥厚的手“自然”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感觉到他那只手在我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着。一股恶寒从我的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我强忍着不躲开。“赵琳她……她怎么了?”我假装好奇地问道。“哼。”马副局冷笑一声,
“她自己屁股不干净,还有脸造你的谣言?听说她老公昨天都闹到局里来了,
说她跟吴辉有不正当关系。”“啊?”我“震惊”地捂住嘴。“她侄子拿了吴辉批的合同,
这件事现在纪委也盯上了。”马副局收回了手,坐回他的老板椅上,“她啊,也快了。
”我低着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赵琳,你完了。你老公的怒火,加上纪委的调查。
你这张嘴、这份工,都是别想要的。“小沈啊。”马副局的声音又温柔起来,
“晚上有个饭局。市建投的李总点名要见见我们‘老城区活化’项目的主创。
”“你准备一下。晚上,一起去。”他强调了“一起去”三个字。我心里明镜似的。
吴辉倒了,赵琳废了。我这个“代理科长”就成了他马副局眼里的新“猎物”。鸿门宴。
“很好,马局。”我微笑着,比刚才更灿烂。“我一定好好表现,绝对不给你丢脸。
”马副局。你以为你把我提拔上来,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金丝雀”吗?你错了。
你只是亲手把一把刀递到了我的手上。你那只靠在我肩膀上油腻腻的爪子,我迟迟把你剁了。
6马副局的“饭局”定于一家精致奢华的私人会所。
我特意穿了一身最保守、最老气、最像“军人”的深蓝色西装套裙。
甚至我还戴上了一副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当我出现在马副局车边的时候,
他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小沈,你……怎么穿成这样?”他上下打量着我,
眼神里是淡淡掩饰的失望。“马局。”我扶了扶眼镜,一脸“正经”,
“今晚没有见李总谈工作吗?我觉得穿得职业一点,是对李总的尊重。
”马副局“呵呵”笑了两声:“尊重,尊重。行,上车吧。”车子开到了会所。包厢里,
烟雾缭绕。除了马副局和一个地中海发型、时尚大金链子的“李总”,
还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两个年轻女孩。我一进去就明白了。
马副局就是把我也当成了那两个女孩一样的“陪酒女”。“哎哟,马局,你可以来了。
”李总大笑着站了起来。他的目光直接略过了马副局,照亮了我的躯体。
“这个想必就是我们的大才女沉科长吧?”他伸出手,手上的金戒指差点闪过我的眼。
“李总,您好。我叫沈清。”我伸出手,轻轻地和他握着指尖。“哎呀,沉科长,
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他那双小眼睛眯眯地在我身上来回地扫。
马副局在旁边一脸“骄傲”:“那是。小沈是我们局的骨干。李总,
这个项目以后你可以跟小沈‘深入交流’啊。”“一定,一定。”我胃里一阵翻腾。
酒过三巡。马副局和李总已经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那女孩也分别依偎在他们两个怀里。眼神无法入目。“小沈啊。”马副局端着酒杯,
脸喝得通红,“你怎么不喝啊?不给李总面子?”我端起面前的茶杯。“马局,李总。
真是抱歉,我……我酒精过敏,一喝就起疹子,得去医院那样。”我一面说,
一面“不小心”把手腕露了出来。我的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那是我昨天用生姜片擦出来的。李总的脸色沉了下去。马副局更不高兴了。“小沈!
你这……太扫兴了!李总的面子,你都敢不给?”“马局。”我站起来端着茶杯,
“我实在喝不下去了。要不是我以茶代酒,敬李总三杯。我干了,你随便。”说完,
我不等他们反应,连喝了三杯滚烫的普洱茶。“李总。”我放下茶杯,脸被热茶熏得通红,
“还是我们聊聊工作吧。”“关于你看中的那块七号地皮,我昨天又核对了一遍数据。
”我打开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这块地虽然位置不错,但是地下有早期的防空洞,
而且旁边还有一条地铁线在规划中。”“你如果在这里建高层住宅,地基成本会非常高,
而且环评也不好过。”我一开口,包厢里的气氛就冷了。那两个陪酒女孩都愣住了。
李总和马副局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小沈!”马副局呵斥我,“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