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麦穗的老公外出打工三年了,一次没回过家。
村里八卦愈演愈烈。
麦穗忍辱负重许久,终于反戈一击。
她将日记改写成了网络小说,一举拿下爆文。
影视公司还买下了版权。
且故事中的人物全由村民来演。
第一章瓜田修罗场一八卦初闻晌午的头道日头刚爬过村口的老槐树。
小媳妇李麦穗提着两颗白菜,从田埂上拐过来,远远就看见槐树底下那圈熟悉的花棉袄——张家婶子、李家婆婆、王桂香……一团人影晃得比树叶还密。
她本想低头快走,可耳尖子自己支棱起来,像两根被拨亮的收音机天线。
“……麦穗那丫头,守活寡三年喽,向西在城里早有人了吧?”“母鸡不下蛋,换我我也跑!”婆婆王桂香的声音最亮,带着一点沙哑的金属感,像钝刀剁在砧板上:“迟早得离!我儿子还能吊死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话音落下,一圈脑袋点头如捣蒜,瓜子壳儿簌簌地吐。
麦穗的脚步骤然慢下来。
两颗白菜在她手里被攥得“咔嚓”一声,外层帮子裂开一道缝。
她想冲过去,把白菜连泥带土砸在那张油光发亮的嘴上,可双腿灌了铅似的,只能一点一点往前挪。
“有些人啊,表面老实,心里巴不得向西别回来,好另寻下家!”寡妇三婶忽然拔高嗓音,眼角余光精准地扫向麦穗。
一圈人齐刷刷回头,目光像探照灯,刷地罩在她身上。
麦穗瞬间成了舞台上的小丑,无处躲藏。
她只好用菜叶挡着脸,加快脚步,几乎小跑起来。
背后的笑声、咂嘴声,一并化作细针,追着她一路扎她的心。
二婆婆羞辱麦穗前脚刚踏进灶房,把白菜放到案板上,门“哐”地被推开。
王桂香端着一碗鸡汤,热气在她面前凝成一团白雾,却遮不住那张紧绷的脸。
“补的!喝!”碗底砸在桌上,汤汁溅出两滴,正好落在麦穗手背上,烫得她一哆嗦。
麦穗没接话,伸手去端,指尖刚碰到碗沿,王桂香的话像巴掌一样抽过来。
“喝了5年,肚子还是一马平川!你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有脸喝?”麦穗垂着眼,声音低得像蚊子:“生孩子这事,急不来……”“急不来?”王桂香嗤笑,“向西走之前你们结婚几年?母鸡孵蛋都换三窝了!”她越说越激动,一把抓起桌上的筷子,啪地摔在地上:“你哑巴了?说话!”筷子骨碌碌滚到麦穗脚边。
麦穗蹲下去捡,眼泪砸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的小圆点。
“哭?晦气!”王桂香一脚踹开门走了出去,风灌进来,把灶膛里仅剩的一点火星也掐灭了。
三三婶挑衅她刚把筷子拾齐,门又被推开。
三婶倚在门框,手里捏个巴掌大的小包裹,像递糖一样塞进麦穗口袋。
“麦穗啊,一个人怪难熬的吧?给你个好东西。”
她压低声音,却压不住眼角的暧昧。
麦穗掏出包裹,铝箔边角硌得她掌心发疼——一盒避孕套!“三婶!你——”她像被烫了似的甩出去。
三婶笑得肩膀直颤:“装啥?向西不在家,你也不能干熬。
偶尔解解闷,没人怪你。”
“我不是那种人!”麦穗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婶冷下脸,啐了一口:“全村都晓得你守活寡,就你自己还装清白。”
她扭着腰走了,红围巾在风里一飘一飘,像面胜利的旗。
四觉醒天色暗下来,麦穗进到自己的屋里坐在书桌前,拉开抽屉——一摞泛黄的日记本,封面写着《化学错题本》《圣经》《母猪产后护理》,全是伪装。
她翻开最底下那本,是日记:“2018.3.18 晴王桂香年轻时跟下放知青‘借种’,听说孩子没保住,这事她藏了三十多年。”
“2020.6.5 雨三婶半夜从张主任的面包车下来,衣领反着,口红糊到耳垂。”
一行行,一页页,都是她十年里用 0.5mm 中性笔写下的“村史”。
白天她装聋作哑,夜里她笔走如刀,把所有收到的尖酸、刻薄、肮脏,一并锁进文字。
她忽然抬头,眼里映着电脑屏幕的蓝——那台老爷上网电脑,开机要拍三下,像唤一条耳聋的老狗。
“你们嘴碎,我手会写——谁怕谁!”麦穗写下标题:《瓜田修罗场》第一章 毒鸡汤与避孕套她敲下第一行:“冬至夜,婆婆递来一碗毒鸡汤,三婶塞给她一盒避孕套。
风从村口老槐树吹过,卷起一地瓜子壳,也卷起女人被撕碎的尊严……”字句像憋了多年的洪水,倾泻而出。
她越敲越快,键盘噼啪作响。
凌晨一点,她注册完某小说平台账号,点击“发表”。
页面跳转那一刻,她长长舒了口气,想把胸腔里积压多年的浊气一次性吐光。
窗外,风还在呼啸。
麦穗靠在椅背上,手指微微发抖。
她不知道这篇文会不会有人看,也不知道明天村口的情报站会爆出什么新料。
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只是被八卦的“留守媳妇”,而是握笔如刀的战士。
麦穗盯着那行小字,慢慢扬起嘴角。
她伸手,把桌上那盒避孕套扔进了纸纸篓。
“咚。”
像给过去盖了棺,也给未来鸣了锣。
麦穗合上电脑,才想起自己一天没吃饭。
她起身去灶房,刚摸到灯绳,窗外忽然闪过一道手电光,照在院墙上——“谁?”她低喝。
手电光立刻熄灭,只剩鞋底踩碎枯枝的“咔嚓”声,一路跑远。
是谁半夜窥视?是婆婆?三婶?还是——即将被写进第二章的“新角色”?第二章后台暴涨,暗流涌动一清晨的甜天刚鱼肚白,麦穗就被手机“嗡嗡”震醒。
她一个激灵从被窝里探出手,屏幕上排着队跳出绿色提示:某江文学城您的文章《春荒之恋:瓜田修罗场》点击量突破18000,收藏+523,评论189,请再接再厉!数字像鞭炮炸在她视网膜上。
麦穗连棉袄都没披,光脚冲到书桌前按下电源键。
老电脑咳嗽两声,页面还停留在作者后台——前一晚:点击曲线陡成悬崖,弹幕小图标99+。
最顶一条评论id叫“吃瓜小能手”:“大大写得太真了!恶婆婆甩鸡汤、红棉袄塞套套,是不是蹲过我们村头情报站?求更后续!”再往下,一水儿的“蹲”、“催”、“奶茶已投”。
最显眼的是5元打赏,备注:给村花买杯热豆浆。
麦穗手指哆嗦着敲键盘,把昨晚拟好的第二章《老瓜新吃:婆婆的旧账》复制粘贴。
发布前,她深吸一口气,在“作者有话说”里加了一行——“后续安排‘渣男丈夫’上线,想看他火葬场的扣1。”
十分钟后,评论区被“1111”刷屏,热评第一:“给渣男留条搓衣板,别直接送火化!”麦穗笑出了声,这声音惊动窗外槐树上的麻雀,也惊动了门外的人。
“死丫头!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想饿死我?”王桂香拍门声震得窗纸颤。
麦穗迅速将屏幕合屏,嘴角却抑不住上扬——婆婆骂得越狠,素材越鲜活。
二情报站的“盲区”吃过早饭,麦穗端盆衣服去河边晾晒,必经大槐树。
老远就听见张大妈那破锣嗓子:“听说没?网上有本写咱乡下事的连载,叫啥‘瓜田’,点击老多了,还提到‘红棉袄寡妇’送东西!”一圈马扎中央,三婶穿着红棉袄外套,手里瓜子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她强笑:“瞎编的吧,哪有这么巧。”
王桂香剥花生壳的手一顿,眉心拧成疙瘩:“说是还写了个恶婆婆?哼,城里人闲得腚疼!要让我知道谁瞎写,撕烂她的嘴!”说完朝麦穗背影斜一眼,故意拔高声音:“我家媳妇要有这写书本事,我王字倒着写!”麦穗低头搓着衣服,耳朵却支棱着,心里给婆婆配画外音:别急,下一章就让你“C位出道”。
三婶凑过来,借麦穗掏洗衣粉的空档,小声试探:“麦穗,你今天刷手机,没看过那本小说吧?”麦穗眨眨眼,装出一脸懵:“啥小说?我就看看做菜视频。”
三婶盯住她两秒,没抓到破绽,拍拍手转身要走。
转身那刻,麦穗瞥见她偷偷掏出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乡村八卦小说 红棉袄寡妇三城里的“情节联动”与此同时,县城快递站。
午休铃一响,向西蹲在货堆旁啃冷馒头。
手机“叮”一声,弹出某江推送——《春荒之恋:瓜田修罗场》热帖:快递员丈夫三年不回家,妻子守活寡遭恶婆婆羞辱!他本想划走,可“快递员”三个字像钩子,瞬间拽住眼珠子。
点进去,越看心跳越快——“阿强把工资转给媳妇,却连续三个春节说‘站点忙’;他不知道,媳妇被婆婆骂‘不会下蛋’,眼泪和饺子一起吞。”
向西喉咙发紧,馒头渣呛得直咳。
他划到评论区,热评第一:“阿强快回村!再不回去,村花就要成别人家白月光了!”他鬼使神差点开微信,置顶聊天“麦穗”,上一次对话停在三个月前——我工资转卡里了。
嗯。
他敲字:“下周我调休,回家看看吧……”想想又删,改成:“家里冷吗?我给你买件羽绒服。”
还没点发送,站长吼:“装货了!”他慌忙锁屏,把手机塞进工装口袋,心里却像被塞进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那小说里的“阿强”,不就是自己?可作者是谁?咋知道得这么清楚?四深夜再叠爽点夜里十点,麦穗伺候婆婆睡下,轻手轻脚回到桌前。
电脑一开,后台图标再次爆炸——收藏:856打赏:20元×50私信:99+最顶一条来自ID“影视小编—阿瓜”:“大大,小说烟火气十足,考虑影视改编吗?可详聊。”
麦穗捂住嘴,心脏怦怦撞肋骨。
她没急着回,先打开文档,把日记里“张主任深夜给三婶送钱”改成“村主任给红棉袄寡妇封口费”,敲成第三章《瓜田下的影子》。
发布前,她搓搓冰凉的手,在“作者有话说”留彩蛋:“下周渣男回村,火葬场预订,大家想先看‘跪搓衣板’还是‘睡鸡窝’?评论区告诉我!”点击“发表”那一刻,她听见窗外风声突然加大,像给整个村庄拉开了幕布。
五章尾悬念手机“叮”——一条陌生号码短信:麦穗,我下周回村,有话跟你说。
——向西月光照在屏幕,映出她微微上扬的嘴角:现成的“渣男回村”素材,不用编了。
与此同时,村口情报站。
张大妈正把手机举到王桂香眼前:“你瞅这第三章,村主任给寡妇塞钱!像不像咱……咳,像不像戏文里唱的?”王桂香没搭腔,只盯着屏幕里那句“红棉袄寡妇收下封口费,转头就写进了日记”,眉心突突直跳。
风卷着枯叶,在槐树底下打着旋儿。
谁也没注意,三婶站在阴影里,手机屏幕的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像一张被戳破的画皮。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