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澜是圈内知名成功人士,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个重度脸盲患者。直到某天醒来,
手机自动连上了五年前那个“屿家”WiFi。江屿将她困在怀中,
声音危险:“装不认识我?”她垂死挣扎:“先生,我们很熟吗?
”1沈千澜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她呻吟一声,
下意识地想抬手揉揉额角,却发现手臂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她猛地睁开眼,
心脏在瞬间停跳了一拍。身边躺着一个男人。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
身边……是一个陌生的、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沈千澜的脑子“嗡”的一声,
宿醉的记忆像是断了片的录像带,只剩下一些模糊闪烁的光影——喧闹的酒吧,
一杯接一杯的龙舌兰,还有一个……声音很好听,
侧脸轮廓在迷离灯光下显得格外优越的男人。对,声音。
她只记得那个低沉带着点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该死的老毛病又犯了。沈千澜,一个资深的、无药可救的脸盲症患者,在酒精的催化下,
把“一夜情对象”的脸,忘得一干二净。
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试图把自己的手臂从男人身下抽出来。动作轻微得像是在拆弹。
男人背对着她,呼吸平稳深沉,似乎睡得很熟。他的肩背线条流畅而结实,肌肉匀称,
看上去经常健身。嗯,至少身材品味还在线。沈千澜在心里给自己找补了一下,
虽然这并不能减轻她此刻想锤爆自己狗头的冲动。她终于成功脱身,
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像只猫一样踮着脚尖,开始满地搜罗自己的衣服。内衣在床脚,
裙子挂在椅背上,一切都透着事后的混乱与放纵。她快速地把裙子套上,拉链拉到一半,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趁他没醒,赶紧溜!只要跑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她。
就在她摸到门把手,准备拧开的那一刻,习惯性地,她掏出了手机,想看看时间,
顺便叫个车。屏幕亮起。时间:上午九点十七分。信号格下方,一行小字跳了出来,
像一道无声的惊雷,
精准地劈在了她的天灵盖上——“屿家”WiFi已自动连接沈千澜的血液,在这一刻,
真的凝固了。全身的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屿家……这个WiFi名称……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用这个幼稚又执拗的名字。
只有一个人,她的手机,会在靠近他时,像被施了咒语一样,
不受控制地、自动连接上这个网络。江屿。那个五年前,被她甩掉的前男友。怎么会是他?!
她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张大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男人似乎被她的动作惊扰,动了一下,缓缓地翻过身来。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可是,
没用。在沈千澜的视野里,那依然是一张模糊的、缺乏特征点的、无法被记忆存储的脸。
英俊与否,她无从判断。她死死地盯着他,试图在那片模糊的五官里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然而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脸盲症带来的无力感和恐慌在蔓延。不,不对。一定有哪里弄错了!
也许是酒店公共WiFi?巧合?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手指颤抖着点开WiFi列表。
列表里,密密麻麻十几个信号。
“酒店客房WiFi”、“行政酒廊专用”……唯独没有第二个叫“屿家”的。
而这个“屿家”后面,清晰地跟着一个满格的信号标志,以及一行小字——“已连接”。
证据确凿。就在她僵立在原地,大脑一片混乱,
不知该作何反应时——床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动了。他坐了起来,薄被滑落至腰际,
露出精壮的上身。他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存在,甚至……好像早就醒了。他的目光,
精准地捕捉到了僵在门口,脸色煞白,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的沈千澜。然后,
那把低沉、带着刚睡醒时特有沙哑,却无比熟悉、曾在她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
清晰地穿透了安静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她的心尖上:“沈千澜。”他念她的名字,
带着一种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的意味。“五年不见,睡完就跑的毛病,怎么还没改掉?
”2沈千澜觉得自己的后背像是瞬间被钉在了门板上。睡完就跑的毛病?呵。
沈千澜强迫自己转过身,脸比转动的身体先一步挂上挑衅。“早上好呀,
”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刻意忽略了他话语里的刺,“昨晚……玩得挺开心?
”她一边说,一边用模糊的视线努力勾勒他的轮廓。太高,肩膀太宽,
模糊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几年过去,曾经无数遍摸过的骨相似乎依旧不错。但这都没用,
没有那该死的WiFi和声音,她走在大街上与他擦肩一万次,也只会当是个路人。
江屿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在床头,薄被随意搭在腰间,目光像带着实质的重量,
在她身上缓缓扫过,从她凌乱的卷发,到只拉到一半的裙子拉链,再到她紧紧攥着的手机。
那目光,让沈千澜觉得自己像是挨训的学生。“开心?”他终于开口,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沈小姐的酒后热情,确实名不虚传。
”沈千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来。她凭什么要在他面前感到心虚?
当初先放手的人是她没错,但这不代表五年后她就要接受他的审判。“彼此彼此,
”她撩了下头发,故作轻松,“江先生的技术也比五年前……长进不少。”这话说出来,
带着明显的赌气和撩拨。她试图夺回一点主动权,哪怕只是口头上的。空气凝滞了几秒。
江屿忽然笑了,不是开心的笑,那笑容又冷又锋利,看得沈千澜心头一紧,即使看不清,
也能感受到那笑容里的寒意。“是吗?”他慢条斯理地说,“那看来,我这五年,
没白‘练习’。”一句话,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沈千澜体无完肤。
他是在暗示他也有过很多女人?一股尖锐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酸涩感,
猛地冲上鼻腔。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输阵。“那挺好,恭喜。
”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无所谓,手指却悄悄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春宵一刻值千金,
既然天亮了,那就……各自珍重?”她再次试图去拧门把手。“等等。”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沈千澜动作顿住,心里警铃大作。他还要怎样?
“沈小姐似乎忘了点什么。”江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如,房费?
AA制比较符合你现在的作风,不是吗?”沈千澜猛地回头,即使看不清,
她也努力瞪向他所在的方向,气得胸口起伏。他这是在侮辱谁!“多少钱?我转你!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飞快地解锁手机,点开支付软件,“扫我还是我扫你?
”动作幅度太大,手机差点脱手。江屿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似乎终于满意了。
他不再看她,掀开被子下床,径直走向浴室,
精壮腰侧那道浅褐色的火焰疤痕在沈千澜模糊的视野里一闪而过,像一道灼热的烙印。
“不必了。”浴室门关上前,他丢下最后一句,带着一种彻底的,将她剥离出他世界的冷漠,
“就当……我请客。”“砰”的一声,浴室门关上,里面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沈千澜僵在原地,手里还握着冰冷的手机,屏幕上“屿家”WiFi的信号格刺眼地亮着。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席卷了她,比宿醉带来的头痛还要猛烈一百倍。她再也待不下去,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拧开门,冲了出去。直到走进电梯,按下下行键,看着金属门缓缓合上,
隔绝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沈千澜才像是终于被人掐住了喉咙又松开一般,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背靠着冰冷的电梯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手机还握在手里,她低头,
看着那该死的“屿家”WiFi信号,因为距离变远,终于一格一格地消失。世界,
仿佛瞬间清净了。也,瞬间空洞了。五年。整整五年。她以为她早就把那个叫江屿的男人,
连同那段幼稚又认真的感情,一起埋葬在了记忆的垃圾堆里。
她用一张又一张模糊的“新面孔”来填补内心的空洞和恐惧。她以为她成功了。可为什么,
只是一个晚上,一个WiFi信号,一句冰冷的话,就能让她坚固了五年的外壳,
碎裂得如此彻底?电梯到达一楼,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沈千澜猛地惊醒,迅速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裙摆,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仿佛刚才那个在电梯里狼狈不堪的女人,
只是别人的幻影。接下来的几天,沈千澜试图把酒店那场荒唐的遭遇彻底忘掉。
她把自己投入工作,忙着筹备即将到来的一个大型当代艺术展。
她是这个圈子里小有名气的策展人,凭借独特的审美和强悍的执行力站稳了脚跟。“千澜,
‘屿渡’科技那边的负责人下午过来,最后确认一下他们提供的沉浸式交互设备方案。
”合伙人周叙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温和沉稳。沈千澜正在看展位图,头也没抬:“嗯,
你对接就好,方案我之前看过了,没问题。”周叙是她大学学长,
也是唯一知道她脸盲症秘密的人。这些年来,他一直像她的“人形识别仪”,
在必要的社交场合,会不动声色地在她耳边提示重要人物的姓名和特征,
是她能在这个需要大量人际交往的行业里生存下来的重要支柱。周叙走了进来,
把一份文件放在她桌上:“对方很重视这次合作,听说来的会是他们CEO本人。
”“CEO就CEO呗,难道还要我亲自……”沈千澜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周叙,“‘屿渡’科技?哪个‘屿’?
”周叙看着她瞬间变化的脸色,有些疑惑:“岛屿的屿,渡口的渡。怎么了?你认识?
”沈千澜的心脏狠狠往下一沉。岛屿的屿……屿家……不会这么巧吧?她努力保持镇定,
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可能想多了。他们CEO……姓什么?”“姓江,江屿。
”周叙回答,同时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听说很年轻,但手腕很强硬,
公司这几年发展迅猛。你……”他的话没说完,因为沈千澜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
“千澜?”周叙担心地唤了她一声。沈千澜猛地回过神,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捏皱了桌上的图纸。真的是他。他不是一直在国外发展吗?
为什么还成了什么科技公司的CEO?并且,好死不死地,成了她重要项目的设备供应商?
这已经不是巧合了。这他妈简直是命运的恶作剧!她想起酒店里他那冰冷的眼神,
那句“我请客”……“我没事。”沈千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午的会谈,
我亲自参加。”她倒要看看,江屿想干什么。3下午两点,“屿渡”科技的人准时到达。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周叙起身迎接。沈千澜坐在主位上,没有动。
她看着那个模糊的高大身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即使看不清脸,
那股迫人的气场也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她今天特意戴了一副平时不怎么戴的黑框眼镜,
试图增加一点“防御力”。周叙作为中间人,开始为大家做介绍:“江总,
这位是我们画廊的首席策展人,沈千澜小姐。千澜,这位是‘屿渡’科技的江屿,江总。
”沈千澜站起身,隔着会议桌,朝着那个模糊的身影伸出手,
脸上是标准的职业微笑:“江总,久仰。”江屿的手干燥而温暖,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感,
握住她指尖的瞬间,沈千澜几乎要触电般缩回,但她忍住了。“沈策展人,
”江屿的声音和在酒店时一样,低沉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幸会。”他握住她的手,
没有立刻松开。沈千澜能感觉到他指尖轻微的力道,以及那停留在她脸上的,
专注而审视的目光。即使隔着模糊的视野和镜片,她也能感受到那目光的锐利。
他是在打量她?还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认得”他?沈千澜维持着笑容,
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会议开始,主要是技术团队在沟通设备安装和调试的细节。
江屿话不多,大部分时间只是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直击要害。
沈千澜尽量把注意力放在会议内容上,但她的余光,
总是不受控制地瞟向那个主位上的模糊身影。他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的定制西装,剪裁合体,
衬得他肩宽腰窄。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喉结下方,透着禁欲般的严谨,
与那晚在酒店浴室门口看到的赤裸上身判若两人。会议进行到一半,
讨论到一个显示设备的色彩还原度问题。江屿忽然打断了技术总监的汇报,
目光转向沈千澜:“本次策展对色彩要求极高,这个问题,我想听听沈总的直观感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沈千澜身上。沈千澜心里一紧。色彩?
她的脸盲症虽然不影响分辨基本颜色,但对细微色差的感知确实比普通人弱一些,
这是她的软肋之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定了定心神,
凭借多年的专业经验和对艺术家意图的理解,
给出了一个相对稳妥的回答:“我希望尽可能还原艺术家原作的精神,
饱和度可以稍微降低两个点,避免视觉疲劳。”江屿看着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会议终于结束。双方人员起身,互相道别。周叙送“屿渡”科技的技术团队离开会议室。
沈千澜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正准备离开,一个身影停在了她身边。是江屿。他还没走。
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千澜的动作顿住,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沈策展,
”他开口,声音不高,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看来,你不仅认床,还认生。
”沈千澜猛地抬头,透过镜片看向他模糊的脸。他微微俯身,靠近她,
那股熟悉的、带着点冷冽木质香气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是酒店房间里她闻到过的味道。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不然,怎么在我面前,就这么紧张?
”沈千澜的呼吸一窒。他看出来了。他看出了她故作镇定下的慌乱。她攥紧了手中的文件,
指节泛白。“江总说笑了,”她强迫自己迎上他那模糊却锐利的目光,
“我只是对工作比较认真。”江屿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镜片,
直视她心底的狼狈。“很好。”他勾了勾嘴角,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
“希望接下来的合作,沈策展人能一直保持这份……认真。”他说完,不再停留,
转身大步离开了会议室。沈千澜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才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手,文件边缘已经被她捏得皱不成形。接下来的几周,
沈千澜感觉自己像是在雷区里跳舞。江屿的存在,像一片无形的阴影,
笼罩着她的工作和生活。“屿渡”科技提供的设备确实是顶级的,但江屿本人,
却成了项目推进过程中那个最不稳定的因素。他并不事事插手,但总在关键节点出现。
每一次会议,每一次现场勘测,只要他在,沈千澜就必须调动全身的细胞来应对。
她依赖着周叙的暗中提示,比如“穿蓝衬衫的是李工”,“秃顶的是王总监”,
更依赖着江屿本身那过于强烈的个人标识,那把独一无二的嗓音,
那偶尔掠过鼻尖的冷冽木质香。这些,成了她在脸盲迷雾中,辨认他的唯一坐标。而他,
似乎乐此不疲地在她忍耐的边缘试探。这天,艺术展的预展酒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沈千澜穿着一身宝蓝色丝绒长裙,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宾客与艺术家之间。她笑容得体,
谈吐风趣,是全场瞩目的焦点。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
拼命记忆着周叙快速传递过来的信息:“戴珍珠项链的是刘太太,
她先生是主要赞助人……刚过来那个高个子是老画家陈老,脾气有点怪……”一切看似顺利。
直到她耳边传来来人的提示。江屿来了。只见来人穿着黑色礼服。沈千澜的心跳漏了一拍,
但迅速移开视线,假装没有看见。然而,麻烦很快找上门。一位重要的媒体人,张主编,
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热情地与沈千澜寒暄。这位张主编有个特点,喜欢在谈话时站得极近,
几乎要贴到人脸上,这让无法清晰辨认他人表情细微变化的沈千澜倍感压力。更糟糕的是,
聊到一半,张主编忽然拍了拍身边一个年轻男子的肩膀,对沈千澜说:“沈策展,
这是我侄子,刚留学回来,之前你见过,对你策划的展览非常感兴趣,非要我带他来见见你。
”那年轻男子笑容腼腆地上前一步:“沈小姐,你好,久仰大名。
”沈千澜心里“咯噔”一下。周叙刚才去应酬另一位贵宾,不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