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高三前的生病
洋亮的话让李阿姨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一个能切实帮上忙的方向，连忙点头：“有的有的，小姐虽然不去学校，但夫人请之前的老师把试卷和复习资料都送过来了，她偶尔…也会自己做一做。
我这就去拿给您看看。”
李阿姨转身，脚步略显匆忙地踏上了铺着柔软地毯的旋转楼梯，身影消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洋亮独自留在那扇依旧紧闭的房门前，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声尖锐咆哮的震动。
他不再试图敲门或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重新打量起这个宽敞却显得有些冷清的客厅。
昂贵的家具，精致的摆设，却缺乏一种“家”应有的生活气息，更像是一个设计精美的样板间。
没过多久，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李阿姨手里拿着几张折叠整齐的试卷走了下来，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像是找到了希望，又带着几分无奈。
“给您，洋老师。
这是最近一次的学校考的数学和英语试卷。”
李阿姨将试卷递过来，补充道，“夫人其实…也很着急，每次收到试卷都会看，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洋亮道了声谢，接过试卷。
纸张很平整，但边缘有些微卷，似乎被人用力捏过又抚平。
（这里就只看数学和英语，请读者见谅Thanks♪(･ω･)ﾉ）他展开第一张数学试卷。
鲜红的分数赫然映入眼帘——47分。
他眉头立刻锁紧。
这分数低得有些出乎意料。
他快速扫过题目，并非什么偏题怪题，大多是高三核心的知识点和经典题型。
以汉兴学院的教学水平，不应该只有这个分数。
他的目光向下移动，落在那些被打叉的题目上。
很快，他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现象：很多题目并非完全不会做。
比如一道大题，她写出了正确的开头公式，甚至进行了几步正确的推导，却在中间某个计算环节突然出错，然后一路错下去，导致整题崩盘。
还有一些选择题，她似乎能在两个选项中排除一个明显错误的，却在最后二选一时挑了错误答案更像是……注意力无法集中，或者心态极度浮躁，无法进行持续、严谨的思考。
他放下数学卷，又翻开英语试卷。
62分。
情况类似。
阅读理解的选项里，能看出她读懂了文章大意，却在细节理解和逻辑推断上频频失误。
作文部分字迹略显潦草，几个高级词汇拼写错误，语法结构也显得有些混乱。
这不是知识体系彻底崩塌的“不会”，而是一种“似是而非”、“功亏一篑”的状态。
仿佛她的思维被一层无形的迷雾笼罩着，无法精准地调用所学知识。
洋亮抬起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中的推测又清晰了几分。
这种成绩表现，加上她抗拒学校、自我封闭的状态，极有可能指向严重的心理压力、焦虑，甚至可能是学习障碍或抑郁倾向。
她不是不学，而是“无法”学好。
每一次失败的考试，可能都在加深她的自我怀疑和对学校的恐惧，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但是很快洋亮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她的成绩并不是一首很差，中间似乎有一个断崖式的下降，而且这个试卷的数量感觉少了好多，“试卷只有这么多吗？”
洋亮疑惑的问道。
“就只有这么多，我都全部收好了的。”
“我之前记得汉兴学院，是每月都会有考试，高三上半学期的试卷不可能这么少。”
“哦，洋老师，我忘了说了，小姐中途还请过一段时间的病假，是在高三刚开学时就没去学校，上个月才返校的，结果回来就说再也不想去学校了。”
李阿姨这突如其来的补充信息，像一块关键的拼图，“咔哒”一声嵌入了洋亮逐渐清晰的推测图中。
病假。
而且是高三刚开学时就请的，上个月才返校。
是真的大病。
洋亮瞬间理清了这其中的逻辑链条：一场大病导致她缺席了高三最关键的开学期，落下了大量的课程。
当她好不容易恢复健康，重返那个精英云集、节奏飞快的校园时，迎面而来的必然是堆积如山的功课和骤然拉开的差距。
第一次月考或测验，很可能就给了她一次毁灭性的打击——成绩断崖式下跌。
对于一个曾经“又安静又有礼貌”（按照李阿姨的说法）的女孩来说，这种从能跟上到完全跟不上的巨大落差，足以摧毁她的自信心。
优越的环境更容易催生比较和自卑，她可能觉得自己成了吊车尾，成了别人眼中的“差生”，无法面对老师和同学（尤其是那些可能带着优越感的同学）的目光。
所以，她选择了最彻底的逃避——拒绝返校。
这个推论比之前单纯的“不适应”或“被排挤”更具体，也更符合逻辑。
一次重大的健康危机引发的学业崩盘，确实是导致学生厌学、自信心崩溃的常见原因。
不过总感觉似乎还有隐情，一次考试就让一个女孩子不想去学校，未免也太奇怪了。
“谢谢您帮我把她的试卷找过来了，”洋亮对李阿姨点点头，语气变得沉稳了许多，“我想我应该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进行辅导了。”
至少，他找到了一个可能切入的方向——帮她填补因病落下的知识缺口，重建学习上的信心。
然而，话一出口，现实就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知道从哪里开始有什么用？
他现在连学生的面都见不到，甚至连对话都无法建立。
所有的计划和推测，都建立在对方愿意接受的基础上。
而现在，那扇门依旧冰冷地横亘在他面前，无声地宣告着他的无能为力。
他所有的“知道”，都只是他单方面的构想，一厢情愿。
突破口似乎找到了，但他手里却没有能凿开这层坚硬外壳的工具。
洋亮看着那扇门，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刻的挫败感。
这比他做过的任何难题都难，因为答案并不掌握在他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