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澜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尊严,可以硬扛着魏家的羞辱,但她不能不顾及姐姐。
魏母见她神色动摇,冷哼一声,下了最后通牒:“话我就摆在这里了!明天晚上七点,明珠餐厅,你必须准时到!好好打扮一下,别给我们魏家丢人!要是敢不去……哼,你们阮家一家人,就都给我收拾东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说完,魏母倨傲地白了阮澜一眼,拉着魏斌径直进了屋。
魏斌在经过阮澜身边时,脚步微顿,低声留下一句:“澜澜,懂事点,别让你姐姐难做。”
空旷的门口,只剩下阮澜一个人僵在原地。
冰冷的绝望感顺着脚底蔓延至了全身。
她看着魏家的那扇紧闭的大门,浑身有点发冷。
明天去明珠餐厅,意味着要向一个年近五十、素未谋面的老男人出卖自己的尊严和未来。
不去,姐姐立刻就会因为她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会瞬间分崩离析。
她没有选择。
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洇开,消失无踪。
阮澜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血腥味,才勉强没有哭出声。
一辆黑色宾利从这条道路上缓缓驶过。
坐在里面的方屿看向了窗外,让司机慢了下来:“咦,许总,那不是喊你叔叔的那个小姑娘吗?”
今天是方屿和许京辞的一位恩师的生日,这位教授退休回国后住在这附近,两人刚刚从恩师家里出来。
没想到,方屿竟然在车里眼尖看到了那个胆大妄为冒犯许京辞的小姑娘。
乐子人方屿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热闹:“许总,你这个便宜侄女儿哭了。”
许京辞原本正闭目养神,闻言,深邃的眸子缓缓睁开,顺着方屿指的方向望去。
车窗外,暮色四合的街道旁,那个在电梯里胆大包天喊他“叔叔”的小姑娘,此刻正孤零零地站着。
她低着头,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像一只被雨淋透、无家可归的幼猫,拼命忍着哭泣,却仍有晶莹的泪珠不断滚落,砸在地上,也仿佛砸在了某种无形的东西上。
她与周围精致的环境格格不入,周身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被逼到绝境的绝望和脆弱。
方屿摸着下巴,看热闹不嫌事大:“啧,哭得这么可怜,不会是真被哪个‘叔叔’欺负了吧?许总,你这当‘叔叔’的,不过去关心一下?”
许京辞没有理会好友的调侃,他的目光在阮澜身上停留了几秒。
目光掠过她死死咬住、已然泛出血色的下唇,以及那紧紧攥住、指节发白的拳头。
这不仅仅是伤心,更像是一种屈辱和不甘。
他想起电梯里她那句懵懂的“叔叔”,和此刻绝望无助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停车。”
许京辞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司机平稳地将车停在了阮澜身旁。
突然停下的豪车让阮澜下意识地抬起头。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俊美却冷峻的侧脸,以及另一张带着玩味笑意的陌生面孔。
她认出了那个银发男人,就是那个电梯里气质特殊看不出年龄的老男人,心脏猛地一跳,慌忙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水。
方屿笑眯眯地探过头:“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鼻子?遇到麻烦了?要不要哥哥们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