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顾斐然的药,他的鼎。他每一次受伤,都用我的心头血来治。他每一次瓶颈,
都取我的灵髓去突破。他曾对我说,月初,待我登临仙道之巅,必以四海为聘,八荒为礼,
娶你为妻。我信了。直到他的白月光柳云烟受伤垂死,他毫不犹豫地剜出我的心脏,
炼化我最后一滴灵血,去救她的命。灵力被抽干,神魂俱灭的最后一刻,
我看见他们紧紧相拥,笑得甜蜜。我也笑了。因为,我重生回了刚被他从奴隶市场买回来,
要将我炼成专属“炉鼎”的那一天。这一次,顾斐然。我还是你的药。只不过,是穿肠蚀骨,
让你修为尽废,神魂无存的剧毒之药。1.骨头里的恨意骨头被一寸寸碾碎的声音,很好听。
神魂被一丝丝抽离身体的痛楚,很清晰。我死了。死在顾斐然的剑下。
他用那把曾为我斩落星辰的“问心剑”,干脆利落地剜出了我的心脏。温热的,
还在跳动的心。他捧着我的心,走向他身后的那个女人,柳云烟。他的白月光。
那个女人脸色苍白,嘴角却带着胜利的微笑。“斐然,她的血……真的能救我吗?”“云烟,
别怕。”顾斐然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她的存在,本就是为了你。她的每一滴血,
每一寸灵髓,都是为你准备的。”我的心脏在他掌心化作最精纯的灵力,
渡进了柳云烟的身体。我看见她苍白的脸恢复红润。我看见顾斐然如释重负地抱住她,
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我看见他们相拥着,头顶的天空是我最喜欢的霞光。真刺眼。
我残存的意识飘在半空,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看着我的尸体被随意丢弃,
被妖兽啃食殆尽。恨吗?不。恨这个字,太轻了。那是一种刻进骨头,融进神魂里的东西。
如果有来生,我什么都不要。不要情爱,不要大道。只要他们,血债血偿。……剧痛传来。
不是神魂,是身体。鞭子裹挟着咸腥的风,狠狠抽在我的背上。皮开肉绽。好真实的痛。
我猛地睁开眼。眼前不是被妖兽啃食的荒野,而是一个肮脏潮湿的笼子。
我和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挤在一起,身上都带着伤。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绝望。
这是……奴隶市场?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正拿着鞭子,凶狠地抽打着一个试图逃跑的少年。
“不长眼的东西!再跑,腿给你打断!”我低头,看见自己瘦弱的手腕上,
还带着编号的铁环。我真的,回来了。重生回了三百年前。回到我还是个低贱奴隶,
马上就要被顾斐然买走的那一天。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熟悉的悸动。不是痛。是兴奋。
是那种猎人看到猎物时,抑制不住的,想要嗜血的兴奋。顾斐然。柳云烟。这一次,
游戏开始了。2.他来了,带着熟悉的伪善笼子的门被打开了。管事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对着外面的人点头哈腰。“仙长,您看上哪个,直接说,都是新到的货,干净得很。
”我抬起头。一道白色的身影逆着光走来。丰神俊朗,气质出尘,衣袂飘飘,宛如神祇。
是顾斐然。三百年前,我就是这样,第一眼看见他,就傻了。觉得他是来渡我出苦海的神。
现在再看,只觉得那张俊美的脸上,每一个毛孔都透着伪善和恶心。他的目光在笼子里扫视,
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和前世一模一样。他看中的,从来不是我这个人。
而是我体内,万中无一的“先天灵鼎”体质。我是他为自己,也为柳云烟准备的,
最完美的修炼容器和疗伤圣药。“就她了。”他伸出手指,指向我。声音清冷,
不带一丝情绪。像在菜市场挑拣一颗白菜。管事立刻把我从笼子里拖了出来,
推到顾斐然面前。“仙长好眼光!这丫头虽然瘦了点,但底子好,是个美人坯子。
”我踉跄一下,跪倒在顾斐然脚下。我低着头,让凌乱的头发遮住我的脸,
遮住我眼里的杀意。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在我的头顶,带着审视和探究。
他在探查我的灵根。“嗯,还不错。”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丢给管事一个储物袋。“人,
我带走了。”一只手伸到我的面前。骨节分明,干净修长。前世,就是这只手,
无数次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也无数次冰冷地刺穿我的胸膛。我忍住一刀砍断它的冲动,
顺从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他的掌心很暖。我的指尖很凉。在他握住我的那一刻,
我感觉到他体内的灵力微微一滞。他皱了皱眉。“你叫什么名字?”“……奴婢没有名字。
”我用一种怯懦又嘶哑的声音回答。“从今往后,你便叫月初。”他牵着我,
走出这个充满腐臭气味的市场。阳光照在身上。他侧过头,对我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温柔的笑。
“月初,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低着头,也笑了。是啊。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要你命的人。3.第一份“大礼”顾斐然把我带回了他在宗门的洞府。仙气缭绕,琼楼玉宇,
和那个奴隶市场是两个世界。他把我带到一个房间,丢给我一套干净的衣服和一瓶丹药。
“你身上有伤,先把药吃了,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我教你修行。”他的语气平淡,
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说完,他就走了。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一个眼神。
我看着手里的丹药,冷笑一声。“疗伤丹”。前世,我感激涕零地吃了下去,
觉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可后来我才知道,这丹药里,被他动了手脚。它能治好我的外伤,
但同时,也会在我体内种下一道禁制。这道禁制,会让我对他产生一种病态的依赖,并且,
永远无法背叛他。一旦我生出异心,禁制就会发作,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深沉的心机。我走到窗边,毫不犹豫地将丹药丢进了外面的山涧。然后,我撕下衣角,
笨拙地处理着背后的伤口。很痛。但这种痛,让我无比清醒。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
我背负着怎样的血海深仇。第二天一早,顾斐然来了。他看见我身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包扎,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为何不吃药?”“回……回仙长。”我低下头,
做出害怕的样子,“奴婢身份低贱,怕……怕浪费了仙长的灵药。”这个借口很拙劣。
但对于一个刚从奴隶市场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来说,却又合情合理。
顾斐然盯着我看了半晌。他的眼神很深,像是在探究我话里的真假。
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识扫过我的身体。我立刻收敛了所有思绪,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恐惧和顺从。这是我前世被他囚禁时,学会的本事。只要我想,
我可以把自己伪装成任何他想要的样子。片刻后,他收回了神识。“无妨,一点皮外伤,
不碍事。”他的疑虑被打消了。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有点骨气,但依旧愚蠢的凡人。
“从今天起,我传你《青木诀》,你用心学。”他说着,递给我一本功法。我跪下,
双手接过。《青木诀》。一部最基础的木系入门功法,温和,中正,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但顾斐然不知道,我体内真正的灵根,是极为罕见的,被世人称作“魔根”的——血煞灵根。
这种灵根,最擅长吞噬和杀戮。前世,顾斐然发现后,立刻用秘法将我的灵根封印,
只引导出温和的木系灵力为他所用。他怕我。怕我这个“炉鼎”失控,反过来吞噬他。
我看着手里的《青木诀》,心里已经有了计划。顾斐然,你以为你掌控了一切。很快,
你就会知道。你亲手带回来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你送我的第一份“大礼”,我没收。
现在,轮到我给你回礼了。4.柳云烟,好久不见我开始修炼《青木诀》。我表现得愚笨,
迟钝。一个最简单的引气入体,我学了整整十天。顾斐然来看过我几次,
每次都是皱着眉头离开。他大概觉得,我这个“炉鼎”的资质,比他想象中要差一些。
但这没关系。只要体质没问题,资质差点,多花些时间调教就是了。他有的是耐心。
我就是要他这么想。我白天装模作样地修炼《青木诀》,吸收着空气中微薄的木系灵气。
到了晚上,我就会悄悄解开一丝血煞灵根的封印。我不敢解开太多。
顾斐然的修为比我高出太多,一旦被他发现,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用《青木诀》吸收的木灵气,作为伪装,小心翼翼地包裹着那一丝丝精纯的血煞之气。
然后,再用血煞之气,去反过来淬炼我的经脉。这个过程,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痛不欲生。
我的经脉,每天晚上都会经历一次撕裂和重组。但我咬着牙,一声不吭。这点痛,
比起前世被剜心抽髓,算得了什么?我的修为,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悄悄增长。表面上,
我还是那个连引气入体都费劲的废物。但在伪装之下,我的力量,正在疯狂地滋生。
一个月后。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洞府。柳云烟。她穿着一身白裙,不染纤尘,
像一朵圣洁的莲花。她看见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嫉妒,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她走到我面前,温柔地拉起我的手。“你就是月初妹妹吧?我叫柳云烟,是斐然的……师妹。
”她的手很软,很暖。指甲上涂着好看的蔻丹。我记得,她也曾这样拉着我的手,
笑着说:“月初妹妹,你的血好香啊,能不能,分我一点?”我垂下眼,
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云烟仙子。”“别这么见外。”她亲热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斐然那个人,性子冷,你要是受了委屈,就来找我。
”她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真可笑。顾斐然从内室走了出来。他看到柳云烟,冰冷的脸上,
立刻融化成了春水。“云烟,你怎么来了?”“我来给你送些清心丹,怕你修炼辛苦。
”柳云烟迎上去,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顺便,也看看这位月初妹妹。”她的目光,
意有所指地落在我身上。顾斐然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她只是我带回来打理洞府的侍女。
”他解释道。他不敢告诉柳云烟我的真实用途。他怕他完美的白月光,会觉得他手段残忍。
柳云烟笑了,笑得温婉动人。“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师兄你动了凡心呢。
”她嘴上这么说,但眼神里的审视和敌意,却一点都没减少。她走到我面前,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然后,她像是无意间,用指甲在我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
一道细小的伤口出现,渗出了一丝血珠。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奇异的香甜。
那是“先天灵鼎”之血独有的味道。对修士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我看见,
顾斐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柳云烟的眼睛,也亮了。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盘美味的糕点。“月初妹妹,你受伤了。”她关切地说着,
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这是我亲手炼制的‘玉肌膏’,最是能祛疤了。来,我给你涂上。
”她拧开瓶盖,一股浓郁的药香传来。前世,我也被她这样“温柔”地对待过。结果,
那“玉肌膏”里,含有一种慢性毒药。它不会致命,但会让我的灵血,
变得更加“美味可口”。我看着她递过来的玉瓶,心里冷笑。柳云烟,你还是老样子。
一点新意都没有。我往后缩了缩,做出害怕的样子。“不……不用了,仙子,一点小伤,
没事的。”“这怎么行?女孩子家,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她不由分说,抓起我的手,
就要把药膏抹上来。就在这时。“够了。”顾斐然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不悦。“云烟,
别胡闹。她一个下人,用不着这么好的药。”他说着,从柳云烟手里拿过玉瓶,重新盖好。
然后,他拉着柳云烟,朝内室走去。“你不是来找我有事吗?我们进去说。
”柳云烟被他拉着,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不甘。我站在原地,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缓缓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伤口,已经凝固了。但我知道,
柳云烟这个女人,不会就此罢休。她就像一条闻到血腥味的毒蛇。迟早,会再找上门来。
而我,就等着她自投罗网。5.谁才是猎物柳云烟果然没有善罢甘休。
顾斐然不在洞府的时候,她开始频繁地出现。每一次,都带着各种“好东西”。“月初妹妹,
这是我做的莲子羹,你尝尝。”“月初妹妹,这件法衣真好看,送给你了。”“月初妹妹,
修炼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她对我,比对亲姐妹还好。我照单全收。莲子羹,
我当着她的面喝下去,转身就催吐出来。法衣,我开心地收下,
反手就用血煞之气侵蚀掉里面的神识印记。功法,我认真地向她请教,
专门问一些最愚蠢的问题,让她对我更加轻视。我知道,她在试探我。也在用这些小恩小惠,
腐蚀我,让我放松警惕。她真正的目标,是我这一身灵血。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她露出了獠牙。那天,顾斐然外出执行宗门任务,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柳云烟又来了。
这一次,她带来了一壶酒。“月初妹妹,今天是我们认识满月的日子,
我们喝一杯庆祝一下吧。”她笑意盈盈,亲自为我斟满一杯。酒香醇厚,
里面却加了能让金丹修士都昏睡三天的“醉仙霖”。“多谢云烟姐姐。”我端起酒杯,
一饮而尽。然后,我“恰到好处”地晃了晃,倒在了桌子上。柳云烟走过来,
用手探了探我的鼻息。确认我“睡熟”了之后,她脸上温柔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小贱人,跟我斗?”她冷笑一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套明晃晃的银针。一共七七四十九根。
这是“七星锁魂针”。能暂时锁住人的神魂,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抽取灵血。
手段极其歹毒。她拿起一根针,对准我头顶的百会穴,就要刺下。
就在针尖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我睁开了眼睛。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醉意。
只有一片冰冷的,血色的杀意。柳云烟愣住了。“你……你没醉?”“你觉得呢?
”我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一股远超她想象的威压,从我身上散发出来,
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柳云烟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炼气……九层?不,不对,
是筑基!你怎么可能是筑基!”她尖叫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月前,
我还是个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凡人。现在,我的修为,
竟然已经超过了她这个炼气八层的“天才”!“很惊讶吗?”我走到她面前,
从她僵硬的手中,拿过一根银针。我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这套针,我认识。前世,
你就是用它,一针一针,刺遍我全身。一边刺,一边笑。你说,我的叫声,
是天底下最好听的音乐。”我的声音很轻,很平淡。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
狠狠砸在柳云烟的心上。她的瞳孔,因为恐惧而剧烈收缩。“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笑了,“我就是那个被你和顾斐然联手害死,
又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江月初啊。”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出手了。快如闪电。
柳云烟甚至来不及祭出法器,就被我一掌拍在丹田上。她的灵力,瞬间溃散。然后,
我抓起她的手,将那根银针,狠狠刺进了她的指尖。“啊——!”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别急。”我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我,“这只是第一针。一共四十九针,
我会一针不落地,还给你。”“前世你欠我的,今天,连本带利,一起算。”6.你的血,
不好喝我废了柳云烟的丹田。然后,我用她带来的“七星锁魂针”,
在她身上完美复刻了一遍前世她对我做过的事情。她的惨叫,从一开始的尖利,
到后面的嘶哑,最后只剩下微弱的抽气声。她蜷缩在地上,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浑身都在抽搐。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感。只有一片空洞的平静。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我从她的储物袋里,翻出了她所有的丹药和法器。其中,有一个不起眼的玉盒。
我打开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血红色的珠子,散发着邪恶的气息。“噬心珠”。
一种歹毒的蛊虫卵。一旦种入人体,它就会以宿主的精血和修为为食,慢慢长大。
宿主会在无尽的痛苦中,被一点点吸干,最后变成一具空壳。前世,
柳云烟就是在“玉肌膏”里下了毒,然后想趁机给我种下这东西。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