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拐卖十年,终于逃了回来。迎接我的不是父母的拥抱,而是他们冰冷的眼神。
“你让买家坐了牢,他儿子以后谁管?你得负责!”原来,这些年他们又生了一个儿子,
他们嫌我丢人,更怕买家的亲戚来找麻烦。他们逼我签下谅解书,
甚至让我嫁给买家的傻儿子,给他家“传宗接代”。我看着眼前这对陌生的“亲人”,笑了。
“好啊。”1回到“家”的第三天,我终于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弟弟。他叫林耀,今年八岁,
被养得白白胖胖,穿着崭新的运动鞋,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游戏机。我站在门口,
身上是出逃时穿的,又脏又破的衣服。我们对视。他把游戏机往身后一藏,冲我妈喊:“妈!
她是谁!为什么让她进我们家!”我妈,那个生下我的女人,叫刘芳。她立刻跑过去,
把林耀护在怀里,柔声哄着:“耀耀乖,她是你姐姐。”然后,她抬起头,
警告地扫了我一眼。“一个早就该死在外面的人,算什么姐姐。”林耀的声音不大,
却足够清晰。刘芳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反驳。我爸,林建国,从沙发上站起来,
把一沓文件摔在桌上。“林淼,过来签字。”我走过去,桌上是一份刑事谅解书。
买家叫李大山,因为非法拘禁和虐待,被判了十年。“李家的人来闹过了。
”林建国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他们说了,只要你签了谅解书,让他们家大山能减刑,
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一笔勾销?”我重复着这四个字,觉得荒唐。我被殴打,
被锁在猪圈里,十年不见天日,换来一句“一笔勾-销”?“不然呢?
”刘芳抱着她的宝贝儿子走过来,一脸不耐烦,“你还想怎么样?你已经把他送进去了,
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家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我让你们抬不起头?”“对!
你弟弟以后还要在这里上学,做人!人家都会指着他鼻子说,他有个被拐卖过的姐姐!
你让他怎么办!”我看着那个躲在刘芳身后,对我投来鄙夷目光的男孩。原来,我活着回来,
是一种罪。我的存在,玷污了她儿子的名声。“所以,我要签了这份东西,
去原谅一个毁了我十年的人?”“不是原谅,是解决问题!
”林建国把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李家说了,只要你肯嫁给他们家那个傻儿子,
给他们家留个后,他们不仅既往不咎,还给二十万彩礼!”他双眼放光。“二十万!
够你弟弟以后娶媳妇了!”我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原来我的价值,就是二十万,
和一个傻子的婚姻,和我仇人的香火。刘芳被我笑得发毛:“你笑什么!疯了?”我止住笑,
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好啊。”“我嫁。”2他们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
脸上的算计都来不及掩饰。林建国立刻去给李家打电话,语气谄媚。“亲家!对对对,
淼淼同意了!她懂事了!”刘芳也松了口气,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个笑脸。
她从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钱,塞给我。“去,给自己买身像样的衣服,别穿得跟个要饭的一样,
丢人。”我捏着那两张钱,像是捏着两块烧红的炭。我没有去买衣服,
而是走进了镇上唯一一家网吧。角落的机子积了灰,我花了一个小时,
才找回遗忘许久的打字方法。我在搜索框里,颤抖着输入一个名字。王记者。十年前,
我刚失踪的时候,是他写的报道。那篇报道我没见过,是后来逃出来,
在路上遇到的好心人帮我搜到的。报道的最后,他留了一个邮箱,说会一直关注。
我盯着那个邮箱地址,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进收件人一栏。“王记者,您好。
”“我是十年前失踪的女孩,林淼。”“我回来了。”“但我需要您的帮助。
”我没有写我的遭遇,也没有写我父母的计划。我只写了这三句话。然后,
我留下了一个刚用那两百块钱买的,二手手机的号码。走出网吧,天已经黑了。回到家,
饭菜已经摆上桌。四菜一汤,有鱼有肉。林耀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碗红烧肉。
刘芳给我盛了碗白饭,放在桌角。“站着吃吧,免得弄脏了凳子。”林建国没说话,
埋头吃饭。林耀夹起一块最大的红烧肉,故意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塞进嘴里,
对我做了个鬼脸。我端着饭碗,平静地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默剧。
第二天一早,李家的人就来了。来的是李大山的弟弟,李二狗,
还有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女人,是他的老婆。他们提着一箱牛奶和两袋水果,
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哎呀,这就是淼淼吧,长得真水灵。
”李二狗的老婆上来就要拉我的手。我退后一步,避开了。她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
“孩子怕生。”刘芳赶紧打圆场,“快进屋坐。”他们坐下后,开门见山。
“既然淼淼同意了,那咱们就把事儿定下来。”李二狗说,“我们家那侄子,你们也知道,
脑子不太好使。我们想着,就不用搞什么复杂仪式了,挑个好日子,直接把人接过去就行。
”“彩礼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二十万,一分不少。”他老婆补充道,
眼睛却一直在我肚子上打转,“只要淼淼能尽快给我们李家生个一男半女,
我们保证亏待不了她。”林建国笑得合不拢嘴。“那敢情好,那敢情好。”我站在一旁,
冷冷开口。“不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林建国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说什么?”“我说,不行。”我看着李二狗夫妇,“我要办婚礼,要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你要办婚礼?”刘芳尖叫起来,“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对。
”我迎着她的目光,“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们的女儿,是你们亲手,
把我嫁给李家的。”3.我的坚持,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李家人面面相觑,
林建国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林淼,你又在发什么疯!”他压低声音怒吼。
“我没发疯。”我异常平静,“你们不是说,我让你们在村里抬不起头吗?”“办了婚礼,
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我是明媒正娶嫁过去的。这有什么丢人的?
”我看向李二狗:“你们李家在村里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娶媳妇不办酒席,
不怕别人戳脊梁骨吗?”李二狗和他老婆对视一眼,显然被我说动了。在这个小地方,
面子比天大。“办!肯定得办!”李二狗一拍大腿,“就按淼淼说的,风风光光地办!
”林建国和刘芳的脸都绿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婚礼定在一个星期后。李家走后,林建国指着我的鼻子,手都在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不是非要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才甘心!”“是你们逼我的。”我看着他,
“我只是想要个体面。”“体面?”刘芳冷笑,“一个被拐卖的女人,你还想要什么体面!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我没有再和他们争辩。回到那个堆满杂物的储藏室,
我的“房间”,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我是王立,
当年报道你案子的记者。我看到你的邮件了。方便通话吗?”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迅速回了两个字:“方便。”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林淼?真的是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激动。“是我,王记者。”我的声音有些发紧。
“太好了!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他一连串地发问。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压低声音。“王记者,我长话短说。我现在在我的‘家’里,
但我并不安全。”我用了五分钟,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我父母的计划,李家的要求,
和我假意顺从,要求办婚礼的打算。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喂?
王记者?”“我在。”王立的声音变得无比沉重,“林淼,你……你受苦了。”一句话,
让我瞬间红了眼眶。十年来,所有的委屈、痛苦、绝望,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出口。
但我不能哭。“王记者,婚礼就在七天后。”我稳住情绪,“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带着你的同行,带着摄像机,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明白。
”王立的语气斩钉截铁,“你放心,那天,我们一定到。”“还有一件事。”我补充道,
“请把这件事的传播范围,控制在网络上。我不想我们当地的媒体提前知道,我怕打草惊蛇。
”“好,我懂你的意思。我们会用自媒体账号直播,等事情发酵,他们想压都压不住。
”挂掉电话,我删除了所有的通话记录和短信。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我握紧了手机。
这场婚礼,将会是我送给他们所有人的,一份大礼。4.接下来的几天,
我过得异常“顺心”。刘芳大概是怕我再闹什么幺蛾子,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
虽然依旧没有好脸色,但至少会把我的饭菜摆上桌了。林建国忙着跟李家商量婚礼的细节,
每天早出晚归,根本没空管我。李家送来了一件红色的嫁衣,是那种最廉价的化纤料子,
俗气又刺眼。刘芳拿给我的时候,嘴角撇着。“就你,也配穿红的。”我接过衣服,
什么都没说。村子里,我要嫁给李家傻儿子的事,已经传遍了。我偶尔出门,
总能感受到那些黏在我背后的,探究、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就是她啊,
听说在外面被人弄脏了,爹妈都不要了。”“可不是嘛,现在只能嫁给个傻子,造孽哦。
”“活该,谁让她当初乱跑的。”这些声音像苍蝇一样围着我,但我毫不在意。
你们说得越多,传得越广,才越好。我每天都待在我的小房间里,用新买的本子,
一遍又一遍地写着什么。刘芳有一次撞见,狐疑地问:“你在写什么?
”“写我的‘感谢信’。”我抬头,对她笑了笑。她看不懂我眼里的意思,
只当我又在发神经,骂骂咧咧地走了。婚礼前一天,
林建国拿了一份银行的转账回执单给我看。“李家的二十万,到账了。
”他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明天你给我安分点,把婚礼顺顺利利办完,听到没有!
”“知道了。”我点点头。他满意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冷。别急。
明天,我会让你们收到的,远远不止这二十万。婚礼当天,天还没亮,
我就被刘芳从床上拽了起来。她找来村里一个会化妆的女人给我上妆。
劣质的化妆品在我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粉底惨白,腮红是夸张的红,口红更是血红。
镜子里的我,像一个拙劣的戏台丑角。“行了,就这样吧,反正傻子也不懂什么好看不好看。
”化妆的女人敷衍地拍了拍手。刘芳递给我那件红色的嫁衣。“赶紧换上,
接亲的队伍马上就到了。”我顺从地换好衣服,坐在床边。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越来越近。
是李家的接亲队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喜事。
林建国和刘芳满面红光地在门口迎客,把一个个红包塞进口袋。林耀穿着新衣服,
在人群里跑来跑去,不停地跟人炫耀他即将到手的新电脑。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来了。
他们围在院子里,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我这个“脏了”的女人,如何嫁给一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