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民政局门口,红色的背景墙刺得人眼睛生疼。江呈将离婚证随意塞进西装内袋,
动作潇洒得像是在签一份无关紧要的合同。他侧过身,
手臂自然而然地揽住身边那个妆容精致、眼角眉梢都带着胜利者笑意的女人——白薇薇。
“阿粟,夫妻一场,这五千万算是我对你三年来操持家务的补偿。
”江呈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公式化的施舍,“以后好好生活,别再像以前一样,
什么都指望我。”白薇薇靠在他怀里,柔柔弱弱地开口,声音却像淬了毒的针:“姐姐,
你也别怪阿呈。男人嘛,事业为重,
你总不能让他回家就对着一个只会算柴米油盐的黄脸婆吧?新时代女性,
还是要有自己的价值才好。”我叫林粟,在他们眼中,
大概就是那个已经发霉、失去价值的“黄脸婆”。我看着他们,没有哭,也没有闹,
甚至连眼圈都没红一下。三年的婚姻,我从一个名校毕业、手握数项专利的天之骄女,
变成了一个每天围着厨房和丈夫打转的家庭主妇。我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打理家中一切,
为他放弃了我的专业和梦想。我以为那是爱情,结果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需要一个听话、漂亮、有学识但又甘于平凡的妻子来装点门面。而我,恰好符合所有条件。
直到半年前,我无意中看到他手机里和白薇薇的聊天记录,
那些露骨的调情和对我毫不掩饰的鄙夷,才像一盆冰水,将我从头到脚浇醒。原来,
我倾尽所有去维护的家,不过是他金屋藏娇的幌子。我平静地接过江呈递来的银行卡,
指尖冰凉。“五千万?”我轻笑一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夹,拍在他面前,
“江呈,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签过婚前财产协议的补充条款。婚后共同财产,平分。
”江呈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他皱起眉:“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签过补充条款?
”“一年前,你公司B轮融资成功那天晚上,你喝多了,很高兴,说要给我全世界。
”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说我不要全世界,只要一个保障。你大笔一挥,就签了。
白纸黑字,还有你的亲笔签名和指印。”那晚,他确实说过那些话,
但不过是酒后兴起的情话,他从未当真。他没想到,我当真了。我将文件翻开,推到他眼前。
那上面,他的签名龙飞凤舞,刺眼得很。“这三年来,你公司的市值从两亿翻到了十亿。
按照协议,我应该分到你一半的身家,也就是五个亿。这五千万,是打发乞丐吗?
”江呈的脸色从错愕变成了铁青。他死死盯着我,像是第一天认识我。“林粟,你算计我?
”“彼此彼此。”我收回文件,神色淡漠,“是你先用爱情算计我的。江总,你是生意人,
应该明白契约精神。如果你不想闹到法庭上,让你的公司股价因为创始人的桃色丑闻大跌,
就痛快点。”白薇薇的脸色也白了,她抓着江呈的胳膊,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怎么这么有心机?”我懒得理她,目光只锁定在江呈身上。
他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很好。
”他当场给律师打了电话。半小时后,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银行到账短信。一长串的零,
看得人眼花。四亿五千万,加上之前那张卡,正好五个亿。钱货两讫。我收起手机,
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林粟!”江呈在我身后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恼羞成怒的警告,
“别以为拿了钱就能一步登天。你一个脱离社会三年的家庭主妇,这笔钱,
不出一年就会被你败光。到时候,别哭着回来求我!”我脚步未停,只是背对着他,
轻轻挥了挥手。走出民政局的大门,阳光灿烂得有些晃眼。我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我没有哭,也没有像江呈预料的那样茫然无措。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年轻男声,
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烦躁:“喂?谁啊?说了别再打电话了,没钱!不卖!”我笑了笑,
对着听筒,声音清脆而坚定:“顾衍,是我,林粟。”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
才传来一声带着不确定的惊疑:“……师姐?”“是我。”我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写字楼,
眼中燃起一簇久违的火焰,“你那个‘灵境’系统,不是缺天使轮投资吗?五个亿,够不够?
”2电话那头的顾衍,我的大学学弟,一个公认的编程天才,也是个出了名的犟骨头。
他研发的“灵境”系统,是一套基于AR技术的沉浸式交互系统,领先市场至少五年。
但因为太过超前,加上他那臭脾气,拉不到任何投资,团队都快饿死了。“师姐,
你……你哪来那么多钱?”顾衍的声音充满了警惕和怀疑,“你不是嫁给那个江呈了吗?
”“刚离。”我言简意赅。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是听筒里传来的一声压抑的、仿佛咒骂又像是松了口气的低吼。“地址发我。
”我没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半小时后到,把你的商业计划书和技术demo准备好。
如果东西不行,五个亿,我一分都不会投。”说完,我挂了电话,拦了辆出租车,
报出一个地址——城西一个破旧的工业园区。半小时后,
我站在一栋看起来随时会塌的旧厂房前,门上挂着个歪歪扭扭的牌子——“灵境科技”。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一股泡面和汗水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厂房里乱七八糟地摆着十几台电脑,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缠绕。
一个穿着格子衫、头发乱得像鸟窝、眼下挂着浓重黑眼圈的年轻人正站在一台服务器前,
死死地盯着我。是顾衍。几年不见,他褪去了校园里的青涩,多了几分被现实捶打过的颓丧,
但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像藏着一团火。他身后,
几个同样形容憔悴的年轻人也纷纷抬起头,好奇又戒备地打量着我。
我穿着一身得体的连衣裙,踩着高跟鞋,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师姐。
”顾衍的嗓子很干,他上下扫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你来真的?”“我的时间很宝贵。
”我将包放在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上,“开始吧。”顾衍没再废话,他示意团队成员,
开始进行技术演示。一副轻薄的AR眼镜戴在我眼前,瞬间,空旷的厂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未来感的虚拟展厅。
我甚至可以“伸手”触摸那些悬浮在空中的虚拟展品,感受到细微的震动反馈。接着,
场景切换到了一个虚拟手术室,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人体内部的3D模型,进行模拟解剖。
演示持续了一个小时。摘下眼镜,我看着顾衍,不得不承认,这个学弟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技术层面,无可挑剔。”我给出评价,“但你的商业模式,一塌糊涂。
”顾衍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一副“你敢质疑我我就咬死你”的表情。“你的计划书里,
主攻方向是游戏和娱乐。但‘灵境’系统最大的价值,在于工业、医疗和教育。
你把它当成屠龙刀,却只想着用它来切水果,简直是暴殄天物。”顾衍的嘴唇动了动,
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我说的是对的。只是那些领域投入更大,
回报周期更长,对于快要断粮的他们来说,太遥远了。“公司需要重组。”我继续说道,
“我以技术入股的方式,注资五个亿,占股51%。我担任CEO,
负责公司战略、融资和市场。你担任CTO,专心搞技术。你手下的核心团队,
我会给出相应的期权激励。”“51%?”顾衍的眼睛瞪大了,他身后的团队也一阵骚动,
“师姐,你这是趁火打劫!”“是吗?”我环视了一圈这个破败的厂房,“那你告诉我,
没有这五个亿,你们还能撑多久?一周?还是三天?或者,你愿意把你呕心沥血的技术,
以几百万的价格卖给那些只看得懂PPT的蠢货?”顾衍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脸色涨红。
我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那双不甘的眼睛,放缓了语气:“顾衍,我不是江呈。
我不会把你的梦想当成敛财的工具。我投的是‘灵境’的未来,也是我自己的未来。
我需要绝对的控制权,来确保它不会走偏。”“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忍不住小声问道,“你都三年没接触过这个行业了。”“就凭这个。
”我打开手机,调出了一份专利证书的电子版,递到他们面前。
“动态环境映射及实时渲染算法……这是三年前我在国际期刊上发表的,
也是‘灵境’系统底层架构的核心算法之一。署名,林粟。
”整个厂房瞬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顾衍死死地盯着那份专利,再抬头看我时,
眼神里只剩下震惊。他当然知道这个专利,这是他当年读研时奉为神谕的论文,
他做梦都想认识这个叫“林粟”的大神,
却没想到……大神竟然就是他那个嫁入豪门后就销声匿迹的师姐。
“你……”顾衍的声音都在发抖。“我只是结婚了,不是死了。”我收回手机,语气平静,
“我的脑子,还没生锈。现在,可以谈谈合作的细节了吗,顾CTO?”顾衍看着我,
看了很久很久,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林总。
”3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几乎是以一种疯狂的状态投入到工作中。第一件事,就是搬家。
我让顾衍的团队从那个破厂房搬进了市中心甲级写字楼,租了整整一层。鸟枪换炮,
员工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第二件事,招人。我利用以前的人脉,
从各大厂挖来了顶尖的市场、运营和法务人才,迅速搭建起一个完整的公司架构。第三件事,
重新定位。我砍掉了顾衍之前所有关于游戏娱乐的项目,将公司的全部资源,
都集中在医疗和工业两个领域。顾衍一开始还很不满,跟我拍了好几次桌子,
骂我是“独裁的资本家”。“林粟!你懂不懂技术?游戏引擎的渲染效率最高,
能最快实现商业变现!你现在全砍了,我们拿什么养活这么多人?
”他在我的新办公室里咆哮。我没理他,只是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瑞金医院的合作意向书。他们对我们的‘手术模拟系统’很感兴趣,下周三,
我要看到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临床演示版本。”顾衍愣住了:“瑞金医院?
国内最顶尖的心外科……他们怎么会……”“我丈夫……哦,不,我前夫的父亲,
三个月前突发心脏病,是瑞金的李主任主刀救回来的。”我淡淡地说,“我作为家属,
去送过几次果篮。”顾衍看着我,眼神复杂。他以为我这三年真的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
却不知道,我从未放弃过观察和思考。他不再争辩,拿起文件,转身就走,
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周三之前,东西会给你。”我知道,他被说服了。公司走上正轨,
我也从那个压抑的别墅搬了出来,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日子忙碌而充实,
我几乎快要忘了江呈这个人。直到有一天,我在一个商业酒会上,再次遇见了他。
他依旧是人群的焦点,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白薇薇像一只花蝴蝶,挽着他的手臂,
在宾客间穿梭,笑靥如花。他们也看到了我。江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化为一抹意料之中的讥讽。他大概以为,我是花光了钱,想来这种地方钓个新的金主。
他端着酒杯,朝我走来,白薇薇紧随其后。“林粟?真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语气带着一丝施舍般的优越感,“怎么,钱花完了?我早就说过,你不适合商场这种地方。
如果你过得不好,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可以……”“江总。”我微笑着打断他,
举了举手中的香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我的平静和疏离,让江呈有些不悦。
白薇薇娇滴滴地开口:“姐姐,你这是何必呢?女人太要强,会很辛苦的。你看你,都瘦了。
阿呈其实很关心你的,你要是开口,他……”“这位小姐,我们很熟吗?”我瞥了她一眼,
目光冷淡,“我和江总已经离婚了,请注意你的称呼。”白薇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委屈地看向江呈。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林总,原来你在这里。
瑞金的李主任刚刚还在找你。”我回头,只见顾衍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也精心打理过,
虽然表情还是有些僵硬,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他走到我身边,
自然地递给我一份文件,然后才像刚看到江呈一样,微微挑眉:“这位是?”“灵境科技,
CEO,林粟。”我向江呈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指了指顾衍,“这位是我们的CTO,
顾衍。”“灵境科技?”江呈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在思索。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脸色微变:“前段时间在医疗领域闹出很大动静,号称要打败传统手术培训的那家初创公司?
”“不敢说打败,只是想做一点小小的改变。”我谦虚道。江呈的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扫视,
眼神里的讥讽变成了审视和难以置信。他绝不相信,那个只会做饭煲汤的女人,
能在短短一个月内,成为一家备受瞩目科技公司的CEO。“林粟,别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了。
”他冷笑一声,“你找了个小白脸当挡箭牌?花了多少钱?我给你双倍。”这话一出,
顾衍的脸瞬间黑了。他往前一步,身上那股技术宅特有的执拗和暴躁气息瞬间爆发出来。
“嘴巴放干净点!”我伸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然后,我看向江呈,笑容依旧得体,
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刀子:“江总,看来你最近没怎么关注行业新闻。也对,
毕竟你的公司主营业务是消费品,可能不太懂前沿科技。”“我听说,贵公司的核心产品,
最近因为技术瓶颈,迟迟无法升级,市场份额被对手抢走了不少,股价也跌了不少吧?
”江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这正戳中了他最近的痛处。“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我晃了晃杯中的香槟,酒液在灯光下漾出迷人的光泽,
“只是想提醒江总一句,时代变了。别再用你那套陈腐的眼光看人了。”说完,我不再看他,
对顾衍说:“我们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顾衍点点头,临走前,
还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瞥了江呈一眼。看着我们并肩离去的背影,江呈的拳头死死攥紧,
眼神阴沉得可怕。他第一次感觉到,事情,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
4瑞金医院的临床演示非常成功。当李主任戴上AR眼镜,通过“灵境”系统,
身临其境地完成了一台高难度的虚拟心脏搭桥手术后,他激动地摘下眼镜,紧紧握住我的手。
“林总,你们这项技术,是医学界的福音!它能将一个新手的学习曲线缩短至少一半!
我们医院,要订购五十套!”五十套,这意味着公司成立不到两个月,
就拿到了近千万的订单。消息传回公司,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顾衍站在我办公室门口,
没进来,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被员工们围在中间的我。他的眼神很亮,
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等庆祝的人群散去,他才走进来,将一份报告放在我桌上。
“第一代医疗系统的最终测试报告。所有bug都清除了,性能稳定。
”他的语气依旧是硬邦邦的,但没有了之前的尖锐。“辛苦了。”我点点头,翻开报告。
他没走,就那么站着,似乎有话要说。“还有事?”我抬头看他。他抿了抿唇,
有些别扭地开口:“那个……江呈,他没再来烦你吧?”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
居然会关心人了?“没有。”“那就好。”他含糊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等等。
”我叫住他,“顾衍,谢谢你。”他脚步一顿,背对着我,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然后快步走了出去,背影看着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我失笑地摇了摇头。这个技术天才,
在人情世故上,还真是单纯得可爱。公司的第一个项目大获成功,在业内打响了名气。很快,
第二笔、第三笔订单接踵而至。资本的嗅觉是最灵敏的,之前对我们爱答不理的投资机构,
开始排着队上门拜访。我每天的行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见投资人,谈合作,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晚上,我刚结束一个饭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楼下,却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呈倚在他的那辆宾利车旁,指间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灭。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到我,他掐灭了烟,朝我走来。
“我们谈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绕开他,
想进大楼。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很大。“林粟!”他低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成立公司,搞这些花样,就是为了报复我,想引起我的注意,对不对?
”我简直要被他的自恋气笑了。“江总,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我没那么闲。
”我用力想甩开他的手,他却抓得更紧。“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公司,
偏偏要跟我作对?”他死死地盯着我,“我公司旗下的健身APP,
最近准备上线AR私教功能,结果你们‘灵境’抢先一步,
跟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KeepFit’达成了独家合作!你敢说这不是故意的?
”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来堵我。“商场如战场,江总。只许你收购别人的公司,
就不许别人跟你的对手合作?”我冷冷地看着他,“我只选择对‘灵境’最有利的合作伙伴。
至于你的公司,抱歉,无论是技术匹配度还是市场前景,都不是我的首选。”“你!
”江呈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在商场上,成为他的敌人。
这种感觉,比离婚时被我分走一半家产,更让他难以接受。“林粟,你非要这样吗?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懊悔,“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
我忽略了你。我们……我们还有可能吗?我可以让白薇薇离开,我……”“江呈,你听好了。
”我打断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报复谁,
也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我只是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人生。至于你,
从我们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不信!”他固执地看着我,
“你对我还有感情,不然你不会……”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另一只手,
强硬地掰开了他钳制我的手。顾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他将我拉到身后,
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像一堵墙。他看着江呈,眼神冷得像冰:“放手。她让你滚,
你没听见吗?”夜色下,两个男人对峙着,空气中的火药味浓得几乎要爆炸。
江呈看着突然出现的顾衍,眼神里的轻蔑和审视毫不掩饰。“又是你?林粟新养的小白脸?
”他冷笑道,“怎么,当CEO还不够,还要兼职当保镖?”顾衍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手背上青筋暴起。但我知道,他不是江呈的对手。江呈常年健身,身形高大,
而顾衍只是个常年坐在电脑前的程序员,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他。
我从顾衍身后走出来,挡在他身前,平静地看着江呈。“江总,请你立刻离开,
否则我就报警了。”“报警?”江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林粟,你为了一个外人,
要报警抓我?”“在我看来,你现在就是一个骚扰我的人,跟外人没什么区别。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江呈的脸色彻底变了,从愤怒,到不敢置信,
最后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挫败和受伤。他大概从未想过,我能对他如此绝情。
他死死地看了我几秒,又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顾衍,眼神里的恨意和嫉妒交织在一起。最终,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车上,一脚油门,宾利车发出一声咆哮,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车灯完全看不见了,我才松了口气,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你……没事吧?
”顾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ยาก的紧张。我摇摇头:“没事,谢谢你。
”他“嗯”了一声,气氛有些尴尬。“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道。“路过。”他言简意赅,
眼神却有些闪躲,“有个算法没想通,出来走走。”我知道他在撒谎。
他住的地方跟这里完全是反方向。但我没有拆穿他。“上去坐坐?我给你泡杯咖啡。
”我提议道。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邀请他,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好。”我的公寓不大,但被我收拾得很温馨。
顾衍显然是第一次进入一个单身女性的住所,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站在玄关,
连鞋都不知道该怎么换。我递给他一双男士拖鞋,那是之前为了方便客户来访准备的。
“随便坐。”我去厨房煮咖啡,他则像个木头人一样,僵硬地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
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出来,放在茶几上。“速溶的,
将就一下。”“没事。”他端起杯子,也不怕烫,猛地喝了一大口,然后被烫得龇牙咧嘴。
我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抬头看我,灯光下,
我的笑容清晰地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他看得有些呆了,脸颊更红。“师姐,”他突然开口,
声音有些闷,“你……为什么会嫁给那种人?”这是一个我很久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我端起咖啡,看着窗外的夜景,轻声说:“因为那时候,我妈妈生了重病,
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而他,正好出现了。”那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时期。刚毕业,满怀壮志,
却被现实狠狠一击。江呈的出现,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他支付了所有的医药费,
给了我母亲最好的治疗。作为交换,我嫁给了他。我以为,我可以像所有童话故事一样,
用我的真心,换来他的爱。结果,我错了。“对不起。”顾衍低声说,
他没想到会勾起我的伤心事。“都过去了。”我摇摇头,看向他,“现在这样,挺好的。
”自由,有事业,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是的,挺好的。“那个……”顾衍犹豫了一下,
还是开口了,“江呈的公司,最近在跟我们抢一个工业AR的项目,
是和国内最大的重工集团‘华科重工’合作。”我点点头:“我知道。这个项目,
我们必须拿下。”华科重工的项目,不仅订单额巨大,更重要的是它的标杆意义。拿下了它,
‘灵境’在工业领域的地位,就稳了。“江呈那边,实力不容小觑。”顾衍的表情严肃起来,
“他们资金雄厚,而且在传统制造业有很多资源。”“我知道。”我看着他,眼神坚定,
“所以,我们才更要赢。”他看着我眼中的斗志,也重重地点了下头。“好。”那一刻,
我们之间的气氛不再是尴尬的男女,而是默契的战友。窗外的夜色很深,但我们都知道,
黎明,就快要来了。为了拿下华科重工的项目,整个公司都进入了战备状态。
我和顾衍带着团队,连续半个月驻扎在华科的工厂里,深入了解他们的生产线流程,
将每一个技术细节都打磨到极致。期间,江呈的团队也来了。我们两拨人,
在工厂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气氛剑拔弩张。江呈亲自带队,看得出来,
他对这个项目也是志在必得。他看到我和顾衍穿着一样的工作服,一起在车间里调试设备,
眼神里的阴鸷几乎能凝成实质。他几次三番想找我“私下聊聊”,都被我以工作为由拒绝了。
白薇薇也跟着来了,她大概是想宣示主权。但工厂里环境艰苦,
噪音和油污让她那身名牌套装和精致妆容显得格格不入。她几次想靠近江呈,
都被江呈不耐烦地推开了。江呈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我身上。他不再提复合,
而是换了一种方式。他会“不经意”地出现在我面前,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指点我的方案。
“林粟,你这个方案太理想化了。成本控制呢?后期维护呢?你一个没做过实业的人,
根本不懂工厂的真正需求。”他试图用他丰富的商业经验来打压我,让我自惭形秽。
但我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林粟了。“江总说得对,成本确实是个问题。
”我拿出我们的另一版方案,“所以我们提供了租赁模式和分期付款方案,
并且承诺提供三年的免费技术支持和人员培训。我们卖的不仅是技术,更是服务。
”江呈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最终的竞标会上,我和江呈,正面交锋。他公司的方案,
中规中矩,技术上毫无亮点,但胜在资源整合能力强,并且开出了一个极低的价格,
几乎是在赔本赚吆喝。轮到我上台时,我没有过多地去讲那些冰冷的技术参数。
我播放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是华科的一位老师傅,因为常年操作重型机械,
手指已经严重变形,关节也出了问题。“我们的‘灵境’工业AR系统,
可以让工人通过远程操控,完成高精度、高风险的操作。它不仅能将生产效率提升30%,
更能将工伤率降低到千分之一。”我看向台下的华科高管们,声音沉稳而有力:“技术,
不应该是冰冷的。它的最终目的,是为人服务。我们‘灵境’,想做的就是有温度的科技。
”我的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寂静。坐在评委席中央的华科董事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缓缓地站了起来,带头鼓掌。掌声雷动。结果,毫无悬念。我们赢了。走出会议室的时候,
江呈在走廊上拦住了我。他双眼通红,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又是这样!林粟,
你到底要跟我斗到什么时候?”“我没有跟你斗。”我看着他,“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你撒谎!”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针对我!
你就是想看我一败涂地!你就这么恨我吗?”“恨?”我摇摇头,笑了,
那笑里带着一丝悲哀,“江呈,你错了。恨的反面,不是爱,是漠然。我对你,
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了。”这句话,比任何指责和谩骂,都更让他崩溃。他失魂落魄地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