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腥甜的铁锈味充斥着我的鼻腔,刺骨的冰冷从脚底蔓延至心脏。我死了。
死在我和丈夫沈言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死在我最信任的表妹林薇薇亲手端来的那杯红酒里。
我的灵魂飘在半空中,麻木地看着我的丈夫沈言,抱着我逐渐冰冷的尸体,
脸上挂着悲痛欲绝的表情,眼底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和算计。“念念,
你怎么就这么去了……你让我怎么办……”他哭得撕心裂肺,仿佛真的爱我入骨。
而我的表妹,我从小一起长大,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爱的林薇薇,则依偎在他身边,
柔弱地拍着他的背,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言哥,你别太难过了,表姐在天之灵,
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多可笑啊。一个杀人凶手,在安慰另一个杀人凶手。
我的葬礼办得风光无限。沈言为我一掷千金,选了最贵的墓地,用了最高规格的葬仪。
所有来宾都赞叹他有情有义,对我用情至深。我的父母,握着沈言的手,老泪纵横,
“小言啊,念念走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亲儿子。顾家的产业,以后还要靠你多费心。
”沈言“悲痛”地点头:“爸,妈,你们放心,念念的公司就是我的公司,
我一定会替她守护好一切。”我看着我的亲生父母,是如何将我用命换来的商业帝国,
拱手让给了杀害我的仇人。我看着我的婆婆王莉,在葬礼上哭得几度昏厥,一转身回到家,
就立刻眉开眼笑地对林薇薇说:“薇薇啊,还是你有本事,
一出手就解决了那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病秧子。以后你和阿言,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林薇薇娇羞地低下头,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妈,这都是为了我们未来的孩子。
医生说了,我的身体不好,以后孩子肾脏功能可能会有问题。表姐的肾是现成的,
匹配度又高,留着也是浪费。”我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原来,他们不仅要我的钱,
还要我的命,甚至……还要我身体里的器官!我恨!我好恨!恨他们的虚伪恶毒,
恨父母的愚蠢糊涂,更恨我自己的识人不清!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发誓,
我要让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鬼,全都下地狱!强烈的恨意撕扯着我的灵魂,
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旋转,最终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念念?念念?你在想什么呢?
”一只温热的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熟悉又让我恶心的声音将我从混沌中拉回。
我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灯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映入眼帘的,
是沈言那张挂着温柔笑意的脸。“怎么了?是不是累了?今天的会开得太久了。
”他体贴地帮我捏着肩膀,语气一如既往地宠溺。我僵硬地转动脖子,环顾四周。
这里是我们的家,是我亲手设计的婚房。墙上的婚纱照,笑靥如花的我依偎在沈言身边,
幸福得像个傻子。茶几上的日历,鲜红的数字标注着——6月18日。
距离我惨死的结婚纪念日,还有整整三个月。我……重生了。重生在一切悲剧发生之前!
心脏狂跳,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滔天的恨意和压抑不住的激动。老天有眼!
它给了我一个复仇的机会!“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我压下眼底的杀意,声音有些沙哑。
沈言没有察觉我的异样,他从身后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
笑容温柔得像一张面具:“念念,你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薇薇不是一直想开一家自己的画廊吗?市中心那套商铺正好空出来了,我帮你办好了手续,
你签个字,就当是我们送给薇薇的生日礼物。”又是这样。和我上一世的记忆一模一样。
就是这份房产转让协议,拉开了他们侵吞我财产的序幕。市中心那套商铺,
是我婚前个人财产,价值近三千万。上一世,
我被沈言的甜言蜜语和对林薇薇的“姐妹情深”蒙蔽了双眼,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我以为这是对妹妹的疼爱,却不知,这只是恶狼亮出獠牙前,试探性的第一口。
我看着眼前的文件,又抬头看看沈言那张充满期待的脸。这张脸,
曾经是我全部的爱恋和依赖。现在,我只觉得无比恶心。“送给薇薇?”我拿起文件,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沈言,那是我名下的商铺,是我爸妈留给我的陪嫁。
你用我的东西,送给我表妹,还说是你准备的礼物?”我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感情。
沈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我,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念念,你怎么这么说呢?”他很快调整过来,皱着眉,一副受伤的表情,“我们是夫妻,
你的不就是我的吗?分那么清楚干什么?再说了,薇薇不也是你的妹妹吗?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我们帮帮她不是应该的吗?”又是这套说辞。用夫妻情分绑架我,
用林薇薇的“体弱多病”来博取我的同情。上一世的我,就是这样一步步被他们道德绑架,
心甘情愿地掏空了自己的一切。可惜,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愚蠢的顾念了。我笑了。
当着他的面,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沈言,你说的对,我们是夫妻。”我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为了庆祝我们即将到来的三周年纪念日,我决定,
把我名下所有的个人财产,都做一次婚前财产公证。这样,
以后就不会有‘你的’、‘我的’这种伤感情的说法了,你觉得怎么样?
”沈言的脸色瞬间变了。那张温柔的假面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惊愕和一丝慌乱从他眼底一闪而过。“念念,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他试图抓住我的手,被我侧身躲开。“我只是觉得,亲兄弟明算账,夫妻之间,
把账算清楚了,感情才能更长久。”我将那份房产转让协议推到他面前,“比如这套商铺,
既然要送,就用你的钱去买。用我的东西做人情,沈言,你不觉得很可笑吗?”“顾念!
”他终于装不下去了,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为了区区一套商铺,你要跟我闹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啊,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我,爱他爱到失去自我,以为他就是我的天。他说东,我绝不往西。
他说林薇薇是我的亲妹妹,我就真的把这个白眼狼当成家人。我为他放弃事业,
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疏远了所有朋友,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一杯致命的毒酒,
和一个被掏空器官的凄惨下场!“我以前是瞎了眼。”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眼神里的冰冷足以将他冻伤,“现在,我的眼睛好了。沈言,把你的东西拿走,
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你……你说什么?”沈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说,滚!
”我拿起那份协议,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撕得粉碎。纸屑纷飞,
像上一世我那颗被撕碎的心。沈言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只能狠狠地摔门而去。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整个屋子都在颤抖。我却觉得无比的畅快。
沈言,林薇薇,王莉……还有我那对好父母。别急。这只是一个开始。地狱的路很长,
我会一个个,亲手把你们全都送下去!第二天,林薇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电话里,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委屈极了。“表姐,你和言哥怎么了?他昨天晚上来找我,
喝了很多酒,一直在说你变了……是不是因为那套商铺的事情?表姐,你要是不愿意,
就直说好了,我不要就是了,你千万别因为我和言哥吵架,
我会过意不去的……”她茶言茶语的本事,还是那么精湛。三言两语,
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给我扣上了一顶“无理取闹、破坏他们感情”的帽子。
“你在哪儿?”我淡淡地问。“我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等你,表姐,我们见一面好吗?
我好担心你。”“好,我马上到。”挂了电话,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色,
因为长期压抑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眼神。这是上一世被他们精神控制和药物摧残留下的痕迹。
我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林薇薇,你不是喜欢演戏吗?今天,我就陪你好好演一出。
我换上一身素雅的连衣裙,没有化妆,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憔悴。当我出现在咖啡馆时,
林薇薇立刻迎了上来,一脸担忧地抓住我的手:“表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不是言哥气着你了?他太过分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
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得意。我任由她拉着我坐下,虚弱地咳了两声:“不关他的事,
是我自己身体不舒服。”“怎么又病了?”林薇薇立刻紧张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我就说嘛,表姐你身体一直不好,言哥也是太粗心了。对了表姐,
我前几天陪我妈去医院体检,认识了一个肾脏科的权威专家,他说我的肾功能也有点问题,
建议我提前做好准备。你说巧不巧,医生还说,
亲属之间的器官匹配度是最高的……”她状似无意地说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的反应。
来了。上一世,她也是这样,用这种方式,旁敲侧击地试探我对捐献器官的态度。
而当时愚蠢的我,还信以为真,拉着她的手,心疼地安慰她,
甚至傻乎乎地说:“薇薇你别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表姐的肾就是你的肾。”现在想来,
我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我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
却远不及我心中的恨意来得滚烫。“是吗?”我放下杯子,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她,
“这么说,你是想要我的肾了?”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
狠狠地砸在了林薇薇的心上。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份伪装出来的担忧和关切,
像劣质的石膏一样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真实的惊慌和错愕。“表姐……你,你在胡说什么啊?
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我只是……只是随口一说……”她结结巴巴地解释着,眼神躲闪,
不敢看我。“随口一说?”我笑了,笑得无比讽刺,“林薇薇,你从小就喜欢我的东西。
我的洋娃娃,我的新裙子,甚至我养的小狗,只要你开口,我妈就会逼着我让给你。现在,
你连我身体里的零件都看上了?”“我没有!顾念,你别血口喷人!”被戳穿了心思,
林薇薇恼羞成怒,连“表姐”都不叫了,直呼我的名字。“我血口喷人?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里面传出的,
是她和沈言昨天晚上的对话。“言哥,你说表姐到底怎么了?今天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连商铺都不肯给我了。”“谁知道她发什么疯!别管她,一个快死的人了,还那么多事。
薇薇你放心,别说一套商铺,等她死了,整个顾家都是我们的。到时候,她的肾也是你的,
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地出生。”“可是我怕夜长梦多啊……言哥,
我们要不要……”“别急,药不是一直在下吗?她活不了多久了。我们要做得天衣无缝,
不能让人看出破绽。”……录音的内容,像一把把尖刀,刺得林薇薇面无人色。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你……你……”她指着我,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什么?”我关掉录音笔,身体前倾,凑近她的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森然地说道,“林薇薇,你猜,
如果我把这份录音交给警察,你和沈言,会是什么下场?”“不!不要!
”林薇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顾念,你不能这么做!我们是姐妹啊!
”“姐妹?”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从你和沈言爬上同一张床,从你们算计我的财产,
给我下毒,甚至觊觎我器官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仇人了。”我站起身,
将一张纸巾扔在她面前:“擦擦你的眼泪吧,真难看。哦,对了,回去告诉沈言,
我不仅不会把商铺给你,我还要收回我给他的一切。让他准备好,净身出户吧。”说完,
我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决然离去。身后,是林薇薇崩溃的哭喊声和杯盘摔碎的刺耳声响。
我走在阳光下,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我的心,早在上一世,
就已经被他们推进了冰冷的地狱。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地狱的大门打开,
恭迎我所有的“亲人”们,一个个地,走进去。我回家的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