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越狱
杨义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鬼,也没有中邪一说。”
闻言,白医生看他的眼神有了一丝细微变化,像是淡淡的嘲讽,又像是丝丝的无奈,最终,她只是轻笑了两声,“看不出你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你们对我抽血化验了吗?
我被送来时,我的血液中有无残留致人昏迷的药物成分?”
杨义开口道。
“这么说你是怀疑自己被人陷害了。”
白医生抬眼。
杨义定神望着她,在等到自己期望的答案前,并不打算说出更多内容。
“很遗憾——还真有!”
白医生“呵呵”道,“我们当然查过你昏迷的原因,答案是——首先排除药物致人昏迷的可能。”
“‘案发现场’我记得没有摄像头?”
杨义仍不死心。
“这倒确实……”白医生略微沉吟,但随即又释然道,“若是有摄像头,对你的定罪流程也许又会更顺利些。”
“我觉得事情很蹊跷,”杨义深深呼吸,郑重道,“这之前,我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多重人格的精神病,但听了你的话,我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为什么偏偏事发现场没有其他目击证人?
为什么我全程没有半点记忆?
难道警方就没想过栽赃陷害的可能??”
“也许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确实不太有这种可能。”
白医生苦笑。
“哦对了,我们今天的谈话报告提交后,警方应该很快就会找上你,你到时候可以跟他们具体反映反映。”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对杨义的困惑,仅仅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我能对外打电话吗?”
杨义挣扎道。
“不太能。”
白医生眨眨眼,“特别是在你的诊断结果对你的定罪流程不利的情况。”
“那既然你准备做出我不是精神病的诊断,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他又问。
“嗯……我相信很快,警方应该就会来接你出院。”
白医生脸上的微笑更加“职业”了。
OK。
杨义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投降”。
他闭上双眼,在一片黑暗中看见了自己更加黑暗的前途。
十年寒窗,近在咫尺的高考。
一墙之隔,无法逃脱的精神病院。
这份十八岁的成人礼,很好,好得让他想指天骂娘。
“好了,”白医生抬起胳膊,袖子下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枚精致女表,她平静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谢谢你今天这么配合,有机会我们下次再聊——”说完,她也不顾杨义的反应,拿起桌上的病历就走向了门外。
杨义僵首了半天没敢动,屋内摄像头下的他仿佛置身于无尽冰窟,久久不能回归现实,而实际上,他眼角的余光正死死盯着白医生坐过的靠椅上那张印有个人信息的ID卡——那是这间精神病院的门禁,有了它就能刷开医院的大门!
这是杨义人生中第一次“做贼”。
他的内心紧张且激动,在故作悲哀地静候半分钟后,确认了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的胆子也渐渐大起来。
摄像头下的他站起身,看似漫不经心的伸了个懒腰,在屋子里东张西望了一会,又左右“活动”了几圈,终于,在内心天人交战达到顶峰的一刻,他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抄起凳子上的卡片就塞进了自己兜里,随后又若无其事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门外。
走廊里空无一人。
旁人都以为精神病院管教森严,进来后杨义才知道,除了一些特殊病房,这里大多数地方都“宽松”得很。
他闲暇时攀谈过几位“病友”,作为精神病人,他们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暴虐或混乱,他们能说话,能自由行动,只是有时候会在表达方式和行为逻辑上异于常人。
以他不久前刚刚认识的2位新“朋友”为例,“老张”平日里是个知书达理、和和气气的“教书先生”,虽然他本人只有小学文化水平,但在他幻想的世界里,他就是个“教书匠”,故他平日里表现的也总是温文尔雅,说起话来也是“之乎者也”文绉绉;而“小刘”同时是个“警察”和“绝世神偷”,他可以偷走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之所以他的身边一首没有东西失窃,是因为他身体里的那位“警察”一首在阻止他,而除了这两个人格相互“斗争”的时间段,其他时间里,“小刘”都是个挺正常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对大部分精神病人,都没有特别严厉的看管。
“大多数精神病都是被环境‘逼’出来的。”
这句话不无道理。
对院方来说,给他们按时服用稳定情绪、控制身体激素水平的药物,再给他们一个释放内心压力的环境,历来是稳妥且有效的治疗方式。
就这样,在一路跟几个相熟的“看护”打过招呼后,杨义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精神病人白天的“活动区”——正对着医院大门的小广场前。
他远远望去,一座厚重的铁门,两边长长的白色围墙,值班室里终日拿着手机刷抖音的门卫,以及遍布在医院各个“哨点”的强壮看护们,这些共同构成了这座精神病院的“防线”。
这,就是阻碍他前进的“拦路虎”与“绊脚石”。
他要越狱。
首先逃出生天,然后查明真相。
不论自己身上是否存在一个拥有不明诱发因素的“第二人格”,或者行凶者真的另有其人、他只是一个不明所以的“替罪羔羊”,他都想去医院外面的世界再看一眼。
哪怕是再看一眼穷山窝窝里等着自己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爷爷。
“该怎么逃出去呢?”
望着那道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的大铁门,他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正此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突然从后面“捏”了捏他的肩膀!
这个举动让做贼心虚的杨义吓了一大跳!
是发现自己偷门禁卡的看护!
还是运气背,碰上了刚好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