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口袋里那枚从污水处理厂带回的锈蚀门牌，金属边缘的VII字样正将寒意渗入掌心。
指纹认证系统发出错误提示，陆深盯着液晶屏上的红色叉号，突然意识到自己三天前刚更新过权限。
更诡异的是，门缝里渗出的空气带着龙舌兰酒香——林振声所长自从1997年实验事故后就戒酒了。
"咔嗒"门锁突然自动弹开，仿佛有无形的手替他拧动了钥匙。
陆深倒退半步，后腰撞上走廊的消防栓，金属柜门映出他瞳孔骤缩的脸。
在某个量子涨落的瞬间，他看到倒影里的自己左眼戴着医用眼罩。
办公室里的景象让他胃部抽搐。
那本从不离身的《量子场论》被撕去第707页，残留在碎纸机里的纸屑拼出半张新海市地下管网图。
红木办公桌上的镀金日历停在2023年7月7日，前后三个月的日期都被暴力撕去，断口处残留着类似动物爪痕的撕裂伤。
陆深的手表突然开始倒转，分针逆时针扫过表盘，带起齿轮卡死的刺耳摩擦声。
当他扯下表带时，发现皮肤下浮现出荧光绿的条形码，扫描结果显示的生产日期是2005年——正是第七观测站从市政档案消失的年份。
通风口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他转身时碰翻了桌上的骨瓷杯。
浓稠的黑色液体在桌面蔓延，那不是咖啡，而是混杂着微型机械零件的冷却液。
杯底残留的结晶物折射出棱镜光谱，像极了三十年前量子对撞机泄漏时的辐射残留。
安保系统的访问记录突然在视网膜投影屏上炸开。
凌晨三点零七分的监控画面里，"他"正穿过A区基因库的虹膜认证门禁，而那个时间段他的生物芯片定位显示本人在B区实验室。
更可怕的是，所有录像里的"陆深"都在后颈部位闪烁着紫色光斑——那是被深层意识植入才会出现的神经标记。
当他试图导出录像备份时，三十七个监控探头同时爆出电火花。
焦糊味中，应急灯投下的红光里浮现出半透明的人形轮廓，那些由静电尘埃构成的虚影重复着撕日历的动作，每一次都会让墙上的电子钟跳回七月七日。
"认知过滤器启动。
"机械音在颅骨内炸响的瞬间，陆深看到瓷杯裂痕里渗出银白色黏液。
那些液体在地面绘出拓扑学地图，中心点正是他此刻站立的位置。
口袋里的门牌突然开始共振，锈迹剥落后露出底下被激光抹除的铭文：第七观测站员工通道。
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陆深闪身躲进档案柜阴影。
三个穿生化防护服的身影从门前掠过，他们抬着的密封舱里传出指甲抓挠玻璃的声响。
当陆深认出其中一人防化服上的编号时，喉咙里泛起的血腥味几乎让他昏厥——那正是他自己在脑机接口项目组的工号。
全息投影屏突然自主激活，显示他三天前提交的《意识投射安全评估报告》。
但此刻文件内容变成密密麻麻的玛雅数字，页脚标注的审批人签名栏里，林振声的电子印章正在融化成血红色液体。
陆深撞开消防通道的门，安全出口指示灯在他头顶接连爆裂。
黑暗中，手机闪光灯照亮楼梯转角处的镜面墙，他看见七个自己的倒影以不同年龄阶段的样貌同时转身。
最年长的那个左眼戴着机械义眼，用枪口对准2023年的自己。
"记忆是量子泡沫里的漩涡。
"苍老的声线与他的音色完全重合，"你以为的现在，不过是第七次观测的残影。
"地下二层的冷库门虚掩着，寒气在地面凝成冰霜手印。
陆深顺着拖拽痕迹来到三号储藏柜前，生物认证系统竟然接受了他的虹膜。
当柜门弹开的瞬间，成堆的咖啡罐滚落而出——每个罐底都印着被三条斜线贯穿的眼睛图腾。
罐体内部用血写着同一组坐标，正是他在污水处理厂找到门牌的位置。
当他把所有罐头摆成六边形时，冷凝水在天花板汇聚成克莱因瓶的立体投影，瓶口位置浮现出林振声年轻时的全息影像。
"1995年7月7日，第七观测站全体人员请注意。
"影像中的所长正在穿戴老式量子防护服，"一旦钟摆指数超过临界点，立即启动记忆剥离程序......"冷藏室突然陷入黑暗，陆深听到液态氮输送管爆裂的声响。
他在冰面上滑行躲避时，摸到墙角有个带生物锁的金属箱。
当他的血滴在识别区，箱体内层竟然存放着标有"陆深-2005"字样的记忆备份芯片，芯片外壳的生产日期显示为昨天。
通风系统突然灌入大量神经麻醉气体，陆深用袖口捂住口鼻冲向电梯。
轿厢里的镜面墙映出他正在量子化的身体轮廓，电子屏显示楼层数字在7与∞符号间疯狂跳动。
当他把手伸向紧急制动阀时，发现阀门的螺纹竟与污水处理厂的门牌完全匹配。
电梯门在B2层开启的瞬间，陆深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场景：三十七个自己正在环形实验室里同步操作意识投射舱，每个实验舱内都沉睡着不同年龄段的09号实验体。
所有"陆深"同时转头望来，他们后颈的紫色光斑组成巨大的罗马数字V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