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下意识攥紧——那里赫然留着三道新月形血痕,与昨夜梦中攥着玉佩残片的印记分毫不差。
"二爷,该用早膳了。
"晴雯捧着铜盆跨进门槛,瞥见他藏在袖中的《天工开物》手抄本,柳眉微蹙,"昨儿老爷发落李贵时,说书房新备了藤条戒尺。
"林羽却只是将竹制滑轮塞进腰带暗袋,晨风掀起他的月白首裰,露出内里绣着齿轮纹样的中衣。
穿过抄手游廊时,林羽特意绕道经过黛玉居住的潇湘馆。
竹影摇曳间,他听见窗内传来《秋窗风雨夕》的吟哦,笔尖顿在宣纸上的沙沙声,像是在为今日的风暴酝酿前奏。
学堂内,墨香混着汗味扑面而来。
林羽刚落座,薛蟠便用金镶玉扇柄戳了戳他:"宝兄弟,听说你昨儿又在老太太跟前提什么蒸汽机?
"哄笑声中,先生重重拍响醒木:"翻开《中庸》第三十章......""先生!
"林羽突然起身,袍袖扫落案头竹简,"学生以为,格物致知不应只在故纸堆里!
"他扯开衣襟,露出内里绘制的浑天仪图,朱砂线条在晨光中宛如血脉贲张,"日晷偏移的角度、滑轮承重的极限,这些才是真正的学问!
"话音未落,薛蟠的玛瑙鼻烟壶"当啷"坠地。
贾兰涨红着脸拍案而起:"此等奇技淫巧,分明是惑乱人心!
"林羽却笑了,从袖中掏出个精巧的机关盒,盒盖弹开时,十二只竹制飞鸟振翅欲飞:"若将此术用于漕运,金陵到长安的路程能缩短十日!
""住口!
"先生的戒尺狠狠砸在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飞溅。
林羽侧身避开,墨点却溅在雪白的衣襟,晕染出狰狞的纹路。
窗外突然传来环佩轻响,他转头望去,正撞见黛玉苍白的脸贴在雕花窗棂上,咬着帕子的齿痕清晰可见。
当暮色漫进贾政书房时,林羽己跪了三个时辰。
火盆里,《天工开物》的残页蜷曲成灰,"观天""制器"等字迹在烈焰中扭曲变形。
"你可知错?
"贾政的戒尺抵在他后颈,檀木案上还放着刚从他身上搜出的日晷,"科举才是正道,这些旁门左道......""科举?
"林羽猛然抬头,额角冷汗滑进眼里,刺痛难忍,"父亲可知扬州盐商己用蒸汽机煮盐?
可知西洋人己造出能载人的铁鸟?
"话音未落,戒尺己重重抽在脊背,绸缎应声而裂。
剧痛中,他想起黛玉今日藏在袖中的字条,那行娟秀小字仿佛还在发烫:"我信你。
"深夜的沁芳溪泛着幽蓝磷火,林羽摸着怀中黛玉留下的湘妃竹帕。
对岸,宝钗倚着朱栏望着他,金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远处,王熙凤的灯笼沿着游廊蜿蜒而来,光影明灭间,恍若一条蛰伏的巨蟒。
这场以新思想为刃,割裂旧秩序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