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红砖建筑像块发霉的蛋糕，三楼窗户透出微弱的蓝光。
门铃早己锈死。
陈夜正要敲门，铁门却"吱呀"一声自动打开。
走廊尽头的房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某种介于檀香和腐肉之间的气味。
"进来吧，门不用关。
"沙哑的男声从里屋传来，"让湿气散散。
"客厅的景象让陈夜停住呼吸。
整面墙钉满了泛黄的当票，用红绳串联成复杂的星图。
有些当票上还能看清抵押物：记忆、味觉、童年...更多的是完全空白的契约。
一个佝偻背影正在往星图上添加新的节点。
"老刀？
"男人转过身，陈夜看到他右眼戴着医用眼罩，左眼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胸口——两根肋骨之间嵌着一颗发光的骰子，蓝光随着呼吸明灭。
"第一百三十八个访客。
"老刀咳嗽着，从抽屉取出一台老式投影仪，"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投影仪亮起，映出陈夜在当铺签合同的画面。
老刀按下暂停键，放大当票特写："看见了吗？
你签的是张空白契约。
"陈夜凑近屏幕，突然发现纸面上的纹路在蠕动，像无数条细小的寄生虫。
"公司不在乎你要抵押什么。
"老刀突然扯开衬衫，发光骰子的光芒骤亮，"他们收割的是你签字时最恐惧失去的东西。
"投影画面切换成陈夜妹妹的病床。
昏迷中的女孩突然睁眼，对着镜头说："哥哥，你的沙漏要漏完了。
""不可能！
这视频是假的！
"陈夜猛地后退，撞翻了一个玻璃罐。
罐子里漂浮着十几条灰白色的舌头，标签写着"2019年第三季度味觉抵押品"。
老刀捡起罐子轻轻摇晃："周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指向墙上某个节点，那里钉着林医生的执业资格证，"明天凌晨三点，你那位医生朋友会把自己的手术技能切下来装进罐头。
"陈夜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抓起最近的一张当票存根，发现自己的签名变成了扭曲的象形文字。
突然，窗外传来熟悉的旋律——是收债车的喇叭声，但调子和他童年最爱的冰淇淋车一模一样。
"听出来了吧？
"老刀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公司早就在你记忆里埋了锚点。
"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陈夜脊椎爬上来。
他想起七岁那年失踪的冰淇淋车司机，想起总在噩梦里出现的紫色指甲...记忆像被撕开的伤口般鲜血淋漓。
老刀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不是血而是某种金属碎片。
他颤抖着指向胸口发光的骰子："这才是他们真正要的...人类对未知的恐惧结晶..."话音未落，他的头颅突然被无形的手拧转180度，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可那张嘴还在动："去找...没有影子的柜员..."骰子从老刀胸口脱落，在地板上滚动着停在陈夜脚边。
朝上的一面显示数字7——而正常骰子最大只有6点。
陈夜弯腰去捡的瞬间，骰子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蓝色火焰。
火焰中浮现一行小字：见证人升级条件：在下一个新月之夜前，阻止三起回收事件墙上的当票突然集体自燃，火苗组成一张女人的脸。
陈夜认出了当铺柜员绛紫的嘴唇，她正在火焰中说："亲爱的客户，您的延期申请...被拒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