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满海藻的破渔网罩在身上,鳞纹匕首卡在船板裂缝间嗡嗡震颤。
他刚要起身,被贝壳划破的掌心突然传来灼痛——昨夜沾在伤口上的父亲血迹,此刻正泛着诡异的蓝光。
"别碰海水。
"粗粝的嗓音伴着渔叉入木的闷响,独眼老渔夫用豁口陶碗舀起浑浊的淡水,"雪狼国的追魂散遇盐则发,你小子能活到现在......"话音戛然而止。
老人独眼死死盯住少年浸水的衣角,那里正有细小的漩涡在无风自动。
林小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船舷外的浪花竟随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在改变节奏。
"陈把头说你是磐石堡的火种。
"少女的声音从桅杆上方传来,叫阿荻的渔家女倒挂在帆索上,发间贝壳串珠叮当作响,"但老龟公可没说你会招潮。
"林小七握紧匕首翻身坐起,船身突然剧烈倾斜。
他清晰感知到有三道暗流正在船底交汇,这种首觉就像能看清水底游鱼的轨迹。
阿荻轻巧地落在他身侧,沾着鱼鳞的手指突然按在他锁骨处的鳞纹胎记上。
"你昏迷时胎记在发光,"她压低声音,"和二十年前飓风夜冲上海滩的那具巫族尸首......"尖锐的螺号声打断对话。
七艘挂着苍梧水师旗的楼船正呈钳形包围过来,但林小七分明看见领航船吃水线附近附着着雪狼国特有的狼头藤壶。
陈把头的渔舟突然打横,老渔夫扯开满是补丁的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炮烙疤痕——那正是苍梧水师处置逃兵的印记。
"抓紧了!
"老人独眼里迸发出骇人精光,鱼叉猛地刺穿船底木板。
腥咸的海水喷涌而入,却在触到林小七染血的衣角时诡异地形成气旋。
整艘船像被巨蚌含住般沉入水中,少年颈间的鳞纹项圈突然发出高频震颤,在漆黑的水底照出前方蜿蜒的光带。
望海崖下的溶洞里,林小七凝视着石壁上随潮汐涨落显现的壁画。
那些用荧光海藻绘制的图案,竟与母亲生前在沙滩上画的符咒一模一样。
阿荻用鱼骨刀刮去岩壁青苔,露出半幅残缺的海疆图:"这里标注的沉星屿,就是陈把头说看见巫族尸首漂来的方向。
"少年将青铜潮汐图贴近岩壁,锈蚀的铜锈突然雪花般簌簌脱落。
当月光从头顶裂隙倾泻而下时,铜卷轴上的沟壑与壁画完美重合,浮现出环绕着蛟龙纹的六个古篆——正是母亲教过他辨认的巫族文字。
"海眼开,鲛珠现。
"林小七指尖抚过发烫的文字,"这说的是......"溶洞突然剧烈震颤,阿荻腰间的鱼皮囊里传出刺目蓝光。
陈把头留下的那颗鲛人泪珠,此刻正与林小七项圈的鳞纹产生共鸣。
海水开始顺着洞窟倒灌,在少年周身形成流动的铠甲,他清晰听见三十里外雪狼国铁甲舰破浪的轰鸣。
"他们不是追我们。
"阿荻突然指向潮汐图显现的新航路,"这些狼崽子在找比磐石堡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