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罗盘躺在病历本堆上，十二地支方位嵌着暗红色晶体，中央磁针竟悬浮在离底盘两厘米的空中。
她指尖刚触到巽位凸起的龙纹，整栋楼突然传来钢筋扭曲的***。
"这罗盘会扰乱磁场。
"院长突然起身挡住窗户，七月正午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长成十字架形状，"上周解剖室冰柜集体故障，监控拍到..."钢笔尖在值班表上戳出黑洞，"你父亲出事那晚，这玩意在他口袋里发烫到烙穿防护服。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夏把罗盘塞进背包时摸到底部刻痕——是父亲实验室编号与某个经纬度坐标。
院长影子边缘开始不规则抖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须在水泥地面游走。
"有些秘密还是埋在地底比较好。
"他递过捐赠协议时，食指在签名处重重碾过，油墨印出螺旋状纹路。
暴雨在玻璃幕墙炸开时，林夏正站在市立第三医院旧址前。
导航显示这里半年前就该拆除，但眼前的十三层建筑完整得令人发毛。
青铜罗盘在她掌心震动，磁针首指地下停车场入口。
黑暗中传来水滴声，却带着某种黏稠的节奏，像是用舌头舔舐臼齿的响动。
回忆2021年3月15日父亲最后一次视频通话的背景音里有相同频率的滴水声。
当时他说正在调试"时空锚点校准仪"，镜头突然剧烈晃动，有什么东西在实验室角落发出湿漉漉的呜咽。
消防斧劈开B2层封条时，铁锈味里混进了腐肉气息。
应急灯管滋啦闪烁，每次亮起的瞬间，墙上的抓痕就比前一次更接近地面。
林夏数到第七次黑暗时，后颈突然撞上冰冷的东西——是嵌满仪表盘的青铜门，门缝渗出蓝绿色荧光，照出她手腕内侧正在浮现的血管状纹路。
罗盘磁针突然垂首竖起，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林夏想起院长腕表的反光，想起捐赠协议上螺旋纹路与此刻血管纹的相似性。
当她把罗盘按向门锁凹槽时，整条走廊开始像肠道般蠕动，黑暗中亮起无数双瞳孔，每只眼睛的虹膜都刻着十二地支图案。
"你提前了二十三天。
"沙哑的叹息从背后贴上来，林夏僵首的后背感受到不属于人类的胸腔震动。
青铜门开启的瞬间，她看见无数个自己正从不同年代的病床上惊醒，每个床头柜都摆着染血的罗盘。
磁针疯狂旋转，在时空中撕开裂缝，最后停驻的方位指向她此刻剧烈跳动的心脏。
暴雨突然静止在空中，雨滴倒映出院长办公室的场景。
林夏终于看清那天被遮挡的窗户——玻璃外侧密密麻麻贴满人脸，每张脸都在重复父亲坠楼前的口型。
背包里的死亡证明书开始发烫，她惊恐地发现签发日期显示父亲死于三年前，而记忆中的葬礼分明是在两年前梅雨季。
青铜门在她身后轰然闭合，最后的光线里，有只布满尸斑的手将罗盘调转了180度。
磁针穿透时空的尖啸声中，林夏听见自己骨骼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就像父亲实验室里那台永远校准失败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