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星身着赤金翟纹霞帔，九凤衔珠钗随着步伐轻颤，每走一步，裙摆上金线绣就的百鸟朝凤图便在烛光下泛起细碎光芒。
她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如芒在背，有贵女掩着团扇窃窃私语，有老臣捻须摇头，更多的是等着看她笑话的幸灾乐祸。
太子李承昭倚在蟠龙宝座上，月白锦袍绣着暗纹云蟒，腰间羊脂玉佩随着他漫不经心的动作轻晃。
当他的目光扫过程晚星时，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旋即便被阶下盈盈拜倒的程明姝吸引。
程明姝今日身着海棠红襦裙，鬓边斜插着太子曾赏赐的东珠步摇，抬头时眼波流转："臣妾愿为殿下献舞一曲。
"酒过三巡，鎏金酒樽碰撞声中，太后终于开口："听闻镇北王妃才艺双绝，何不献艺一曲？
"殿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程晚星福身行礼时，注意到裴砚端着青玉盏的手顿了顿——三日前在书房，她确实提过琉璃盏的妙用，却并未告知具体计划。
侍女捧上西域进贡的夜光琉璃盏，盏身雕着九条螭龙，在灯火下泛着幽蓝光泽。
程晚星接过银壶注水，指尖触到杯壁时忽然一顿——盏底竟刻着半朵曼陀罗花，与昨夜在程明姝袖口瞥见的暗纹一模一样。
她不动声色将清水注入，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渐渐浮现出模糊画面。
"这...这是边关营帐！
"有大臣惊呼。
画面中，李承昭神色谄媚地将一卷羊皮图递给灰衣人，营帐外的军旗上赫然绣着敌国图腾。
殿内瞬间炸开锅，瓷器碎裂声、朝臣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李承昭拍案而起，金丝冠冕上的东珠剧烈摇晃："妖女！
竟敢用邪术污蔑本殿！
"程晚星却从袖中取出密信，火漆印上的蟠龙栩栩如生："半月前，有人在程府外拾得此信。
"她余光瞥见程明姝攥紧帕子，指节泛白如纸。
就在这时，裴砚慢条斯理转动玉扳指，寒声道："太子殿下解释不清，怕是难以服众。
"变故陡生！
程明姝突然冲上前，猩红裙裾扫翻琉璃盏。
飞溅的水渍中，程晚星眼疾手快抓住她滑落的袖角，半截暗红布料飘落——与昨夜诬陷她的丫鬟身上布料纹理分毫不差。
"程大小姐如此激动，"裴砚俯身捡起布料，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莫不是...""报——！
"凄厉的传呼声穿透殿门，暗卫浑身浴血闯入，"东宫私军包围了长乐宫！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嫔妃的尖叫声、甲胄碰撞声交织。
程晚星被一股大力拽入怀中，裴砚玄色披风裹住她的瞬间，剑锋擦着耳畔飞过，削落几缕青丝。
"拿着。
"裴砚将软剑塞进她手中，血腥味混着松木香扑面而来。
程晚星摸到他腰间黏腻的血迹，这才惊觉他不知何时己受了伤。
混战中，她看见程明姝躲在侍卫身后，正对着她露出阴鸷的笑，手中握着一支淬毒的弩箭。
而裴砚的目光始终紧锁着她，挥剑挡开刺客的同时，不忘将她护在身下："记住，你是本王的王妃，想死...也得经过我同意。
"宫墙之外，暴雨倾盆而至，将长乐宫的厮杀声渐渐淹没。
程晚星握着染血的剑柄，望着裴砚左眼尾在火光中摇曳的朱砂痣，突然意识到这场宫宴，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