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龙气微芒，锁定目标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玄蛇陈默的意识中激起层层涟漪。
山下行人的只言片语，与他脑海中那部《明史》的记载相互印证，将目标牢牢锁定在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土地。
然而，江淮大地如此辽阔，山林莽莽，流民如潮，军队混杂。
那未来的洪武大帝朱重八，此刻不过是郭子兴帐下一颗暂时蒙尘的棋子，可能在任何一处营地，任何一条山道上。
大海捞针，莫过于此。
陈默盘踞在一株巨大的古槐树根虬结的阴影里，冰冷的竖瞳透过浓密的枝叶缝隙，死死盯着山下那条蜿蜒伸向濠州方向的土路。
他己经在这里潜伏观察了数日。
流民队伍更加稀疏，神色也更加麻木绝望；偶尔出现的士兵小队，盔甲歪斜，士气低迷，印证了郭子兴部处境堪忧的传闻。
焦躁如同藤蔓，悄然缠绕着他的心神。
时间在流逝，他的伤势靠着稀薄灵气和捕食小兽维持着缓慢恢复，但体内的灵力增长几乎停滞。
那“微弱驱兽”的能力，在真正的乱世洪流面前，渺小得可怜。
他需要更精准的指引！
就在这焦灼的等待中，源自血脉深处的一丝悸动，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如同沉睡的火山第一次发出低沉的脉动。
陈默猛地昂起头颅，冰冷的竖瞳骤然收缩！
并非视觉，也非听觉，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应，如同磁石对铁屑的吸引，清晰地指向东北方向——濠州城所在的大致方位！
他集中全部精神，尝试去“看”。
意识深处，原本只有代表自身生命气息的微弱光点，此刻，在遥远的东北方，一道极其纤细、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淡赤色光柱，正顽强地刺破意识中的混沌迷雾，摇曳不定地升腾着！
那道赤色光柱是如此微弱，色泽黯淡，边缘甚至带着不稳定的波动，如同风中残烛。
但它的核心，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一种百折不挠的刚毅，以及…一丝深藏不露的、统御八方的磅礴雏形！
皇朝气运！
真龙命格！
朱重八！
狂喜瞬间淹没了陈默！
不会有错！
这就是血脉传承中所描述的“气运感应”！
虽然微弱得可怜，状态也极不稳定，显然是对应了朱元璋此刻被猜忌或受挫的处境，但那独特的、带着赤红帝王之气的本质，独一无二！
目标，终于被精准锁定！
就在濠州方向，那赤红光柱升起的地方！
希望的火苗在冰冷的蛇瞳中熊熊燃烧。
然而，从他现在的位置，到那赤红光柱所在，中间隔着数十里崎岖的山路和充满未知凶险的乱世地带。
他这条重伤未愈、行动迟缓的巨蛇，该如何跨越这段距离？
没有犹豫。
化龙之路，容不得半分迟疑。
陈默庞大的身躯缓缓滑下古槐，冰冷的鳞片摩擦着潮湿的泥土，开始了他艰难的迁徙。
他不敢走平坦但暴露的山路，只能沿着人迹罕至的山脊、深谷、密林边缘迂回前行。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腹下的旧伤在长途跋涉中被反复牵动，剧痛如影随形。
灵力在维持基础行动和驱散一些过于靠近的毒虫猛兽中飞快消耗，不得不经常停下来，贪婪地汲取着沿途更为稀薄的灵气补充自身。
屋漏偏逢连夜雨。
行至中途，天色骤变。
浓重的铅云如同墨汁般迅速浸染了天空，狂风呼啸着卷起枯枝败叶，抽打在冰冷的鳞片上。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将山林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水世界。
雨水对蛇类本无大碍，甚至能提供掩护。
但这场雨太大了！
陈默敏锐地感知到了危险。
他巨大的身躯刚刚滑入一条狭窄的山涧，试图寻找避雨处，脚下浑浊的泥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
上游方向传来了沉闷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轰鸣！
山洪！
死亡的威胁再次降临！
冰冷的蛇瞳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巨大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缠住涧边一块半人高的、扎根颇深的巨石！
粗糙的鳞片死死勒紧岩石的棱角，任由暴涨的、裹挟着断木碎石的山洪疯狂冲击着他的身体。
轰隆隆！
浑浊的洪水如同狂暴的巨兽，狠狠撞在他盘踞巨石的身体上，冲击力之大，几乎要将他的骨头碾碎！
冰冷的泥水灌入口鼻，窒息感袭来。
腹下的旧伤在巨力的拉扯下，再次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血液混入洪水，瞬间被冲散。
坚持！
必须坚持！
求生的意志和化龙的渴望支撑着他。
他将头颅高高昂起，避开最汹涌的洪峰，身体如同铁箍般死死缠绕着那块救命的巨石。
每一次洪峰的冲击，都让他感觉自己要被撕碎、冲走。
灵力在巨大的消耗中飞速枯竭，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洪水中渐渐模糊…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头顶的雨声渐歇，洪水的咆哮也变成了疲惫的呜咽。
浑浊的水流开始回落。
陈默几乎虚脱。
缠绕着巨石的身体缓缓松开，沉重地砸在泥泞狼藉的涧底。
冰冷的泥水浸没了大半身躯，腹下的伤口被泥浆糊住，但剧烈的抽痛依旧清晰。
他疲惫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泥水的腥气。
他活下来了。
靠着蛇类的本能、顽强的意志和一点点运气。
短暂的休整后，他拖着更加疲惫、伤口隐隐作痛的身躯，继续朝着那赤红光柱的方向前进。
每一步都更加沉重，但目标从未如此清晰。
终于，在经历了数日如同炼狱般的跋涉后，陈默抵达了濠州城西面一片相对幽深、林木更加茂密的山林。
这里的灵气似乎比之前的地方稍好一些，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
他再次凝神感应。
东北方向，濠州城所在，那道淡赤色的气运光柱近在咫尺！
虽然依旧微弱，光芒黯淡，远未达到鼎盛，但其存在的形态却比远距离感应时更加清晰、更加稳定了一些。
如同深埋在灰烬下的火种，虽然光芒不显，却蕴含着重新燃起燎原之火的顽强生命力。
朱元璋似乎暂时稳住了阵脚。
陈默冰冷的竖瞳中闪过一丝疲惫后的精光。
他庞大的身躯缓缓滑行，最终在一处被浓密藤蔓遮掩、下方传来汩汩水声的山涧旁停了下来。
拨开藤蔓，一个幽深、隐蔽、水汽充沛的深潭出现在眼前。
潭水冰冷清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
西周岩壁陡峭，植被茂密，极难被发现。
“就是这里了。”
陈默的意识中划过这个念头。
他庞大的身躯无声无息地滑入潭水中，冰冷的潭水包裹住疲惫的身躯，稍稍缓解了伤口和跋涉的酸痛。
他沉入潭底，盘踞在光滑的岩石上，只留下头颅靠近水面，冰冷的竖瞳透过水面和藤蔓的缝隙，望向濠州城的方向。
猎物——或者说未来的合作者就在不远处。
接下来，就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让未来的洪武大帝，不得不正视他这条“山野玄蛇”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