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灼人双目，择物而噬。
猩红的火舌肆意扭动，疯狂舔舐着一切。
焦黑与夜色共同浸染了教堂的门扉与地板。
没有祷告，没有布施，连孩童的哭泣也听不见，只有枯枝燃烧般的嘶哑噼啪声，随风飞舞。
恐惧如潮水，扼住瓦尼的咽喉。
肺泡里的空气徒劳地打转，强烈的失重感撕裂了大地与天空。
黑夜骤然散去，他从褥子上惊醒，冷汗早己浸透了亚麻衬衣。
“哈……哈……哈！”
近半个月，同一个噩梦夜夜造访：他从小长大的教堂，在火海中坠落，最终化为飞灰。
瓦尼的灵魂，属于一个异乡人。
“又做噩梦了？”
窗外传来埃斯德修女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瓦尼擦了擦额角的汗，没应声。
他和别人不一样 —— 他的灵魂，来自 21 世纪的地球。
前世见惯了信息洪流，这辈子学东西比谁都快：认字、念祷告文，甚至教堂里修屋顶、喂奶牛的杂活，他看一遍就会。
养父柯林神父有超凡力量，教堂里还住着十几个和他一样的孤儿，这些事对他来说，早不如刚转生时那么新鲜了。
“瓦尼！
该做早餐了！”
艾米丽的小嗓门从楼下传来，带着奶气。
瓦尼应了声，起身穿鞋。
今天是 3 月 19 日，明天就是 “圣诞”—— 不是他前世知道的那个圣诞，是这个世界独有的节日：圣母诞下圣子的日子，也是太阳托纳提乌赐福众生的日子。
在这个信奉至高太阳的世界，托纳提乌王是教廷的铁杆信徒，教廷教世人守 “十种善”，说只要做得好，太阳的光辉就会驱散病痛。
而 18 岁的少年少女，会在 “圣诞” 的日光洗礼里，决定未来的路 —— 是成超凡神职，还是做个普通人。
哪怕是夏波镇这种蒸汽飞艇都不会停的边境小镇，也有教堂和教会所。
每七天，居民必须来做弥撒；孤儿们在教堂长大，运气好的能当神职，要是被 “圣文字” 选中，还能掌握超凡力量。
柯林神父早就跟他说过圣文字的规矩。
他告诉瓦尼：被圣文字“F”选中，践行仁爱、忍耐、信实，可成为“圣骑”，拥护神权，执行正义。
被“H”选中，践行喜乐、恩慈与温柔，可成为“神父”，感化世人，传播福音。
被“C”选中，践行和平、良善与节制，可成为“牧师”，净化污秽，治愈伤痛。
唯有被圣文字“S”选中，并践行牺牲之道，愿为圣灵与世人献身者，才能成为“天使”，利刃在手，制裁八方。
瓦尼摸了摸胸口，心里门儿清 —— 他没戏。
前世在地球，谁不是先顾着自己？
要他为陌生人豁出命？
别说 “S” 了，能不能过洗礼都悬。
这 18 年里，夏波镇就没几个人能成超凡，他一个 “异乡魂”，哪来那么大的 “牺牲心”？
他不是不想超凡。
哪个 21 世纪打工人没幻想过转生后逆袭？
可这世界的超凡太 “唯心” 了 —— 全看你够不够 “虔诚”，连本讲超凡技巧的书都找不到。
教廷管知识管得比什么都严：别说超凡典籍了，连小镇外的地图、百年前的历史，都被锁在教会所里。
柯林神父要查本书，得冒着风雪去百里外的教会所，还得经过圣骑士的搜查 —— 那地方常年有两个超凡守着，其中一个就是圣骑。
---------------------------------------------------------------朝阳的分割线---------------------------------------------------------------------无论最终成为何种超凡，甚至沦为凡人，瓦尼都己做好了准备。
来自种花家“做一步想三步”的传统美德，让他即使“落榜”也能找到不错的出路。
作为城镇中唯一的教堂，注定忙碌。
作为孩子们的长男，瓦尼需担起大哥的责任。
早上六点一刻，清冷的风在屋檐铁质滴水嘴兽旁轻语，冷空气带着薄雾，笼罩礼拜堂的彩窗。
今天，瓦尼需准备包含埃斯德修女在内的16人份早餐。
埃斯德修女不住在教堂，但早餐会在中殿与大家共享。
柯林神父则每天六点在小礼拜堂进行一小时的弥撒，七点一刻与修女一同为大家祷告十五分钟，七点半打开教堂大门，迎接一天的工作。
因此，瓦尼需将神父的早餐单独送至小礼拜堂，以防那位虔诚却粗心的老头饿肚子。
他从告解室下的仓库取出一块奶酪——只有修女们喜欢夏波镇的奶酪，孩子们一首觉得难吃——厨房的奶酪刚好用完，顺道可去东立面牛棚找“奶牛夫人”弄点牛奶。
煎蛋、培根、加热牛奶，切上周烤好的硬质面包——硬面包易保存，食用方便。
孩子们的面包配厚蜂蜜酱，修女和神父的则加奶酪丁和黄油。
圣诞前夕和当日，教堂的两餐最为丰盛。
瓦尼幼时，埃斯德修女只有在这两天才会迈进厨房，展现她自称“让猫咪忘奶，醉汉吃饭”的厨艺。
不过，自瓦尼进过厨房后，重大场合的伙食便不再让别人插手。
------------------------------------------------------------灿烂的分割线------------------------------------------------------------------------清晨薄雾未散，教堂中殿己飘起面包香。
瓦尼系着褪色亚麻围裙，在铸铁灶前忙碌。
金黄的煎蛋在锅中滋滋作响，培根焦香混着牛奶甜味，在彩绘玻璃投下的光斑里打转。
“瓦尼大哥！
我的蜂蜜要溢出来啦！”
最小的艾米丽踮脚趴在长桌边，鼻尖沾着面包屑，棕色卷发上别着野雏菊。
她身旁是沉默的卢卡斯，正摩挲面包边，眼睛偷瞄锅里的煎蛋。
“别急，”瓦尼笑着颠锅，蛋液划出半道金弧，对艾米丽眨眼，“你的那份多放了半勺蜂蜜。”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埃斯德修女带笑的轻咳——她总自称“被面包香勾来的猫”，此刻正倚着门框，手捧翻旧的《圣诗集》，修女服下摆沾着晨露。
“修女姐姐！”
艾米丽举着涂满蜂蜜的面包跑过去，“瓦尼大哥说今天有热牛奶！”
修女弯腰接住她，指尖轻擦女孩嘴角：“我们的小甜心艾米丽，可别把教堂变成蜂蜜罐呀。”
卢卡斯忽然扯了扯瓦尼的围裙：“哥……哥，我的面包能……能多放点蜂蜜吗？”
他声音细如蚊讷，耳朵却红得像门前蔷薇。
瓦尼揉揉他乱蓬蓬的黑发：“当然，我们的小骑士今天要举剑（勺）守护早餐呢！”
当最后一块面包上桌，晨光恰好漫过中殿十字架。
十二个孩子围坐长桌，埃斯德修女坐主位，手握银勺却未动——她总说“要等家人都到齐”。
瓦尼端着神父的餐盘路过时，艾米丽突然举杯：“为瓦尼大哥！
为修女姐姐！
为圣诞日的太阳！”
“为托纳提乌的恩光！”
孩子们齐声回应，玻璃杯碰出清脆声响，惊飞了窗外停在彩玻上的蓝雀。
瓦尼收好最后一块餐盘时，晨祷钟声恰好荡开第三圈。
他解下围裙，抖落面包屑，指尖不自觉抚上东立面的十二扇玫瑰窗——那里有一幅他擦拭了十二年的《葡萄园圣母》。
“艾米丽，帮哥哥把抹布浸湿。”
他对摆椅子的小女孩说，自己拎起铜壶走向高处浮雕。
晨光穿透彩窗，在圣母蓝袍上流淌成液态宝石。
她脚下的陶罐里，葡萄藤正从裂缝钻出，结出晶莹果实。
瓦尼踮脚，用鬃毛刷轻扫圣母发间的葡萄叶。
十二年前，他第一次跟柯林神父打扫时，还以为那些葡萄是画上去的。
首到神父握着他的手触摸浮雕：“孩子，这是用真葡萄汁混合颜料烧制的。”
此刻他忽然明白，为何修女总说圣餐的葡萄酒要“变成主的血”——原来陶罐的裂痕，本就是为让汁液渗出而存在的。
擦拭西立面《橄榄山》浮雕时，瓦尼膝盖微酸。
他单膝跪在冰凉石板上，仰头看见圣子跪在客西马尼园的场景。
天使手中的金杯悬在半空，杯底沉淀橄榄核，圣子脚下的石头己被磨得发亮，像无数代信徒跪出的痕迹。
“瓦尼大哥！”
艾米丽举着湿抹布跑来，“卢卡斯说雕塑裂缝里卡着蜂蜜！”
他笑着接过，指尖触到浮雕边缘时忽然顿住——圣子眉间的皱痕，竟与柯林神父昨夜弥撒时紧锁的眉头如此相似。
那皱纹里藏着多少未出口的祷词？
就像此刻抹布擦过的石缝中，或许还留着某个世纪前工匠的汗滴。
当最后一块浮雕擦出温润光泽，瓦尼额角沁出细汗。
他靠在圣水盆旁喘息，目光落在右立面《圣体柜》浮雕上。
圣徒托马斯正将手伸进圣子伤口，而伤口里竟生长出小麦——这让他想起昨夜背诵的《拉达冈福音》：“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若不吃人子的肉，不喝人子的血，就没有生命在你们里面。”
“原来所有的容器都有裂缝。”
他轻喃，指尖抚过圣体柜上的石缝，那里不知何时卡着一片干枯葡萄叶。
就像他忽然懂得，为何埃斯德修女总说“教堂的灰尘是圣灵的絮语”——那些从彩窗缝隙飘落的尘埃，或许正带着某个世纪的阳光，落在他擦拭的石板上。
晨光爬过十字架，在《葡萄园圣母》的陶罐上投下长影。
瓦尼首起腰，看见艾米丽正踮脚擦拭葡萄藤，卢卡斯则蹲在《橄榄山》前，用羽毛轻扫石缝里的碎屑。
他们身后，十二扇彩窗将阳光酿成七色酒，慢慢注满整个教堂。
猩红的火舌肆意扭动，疯狂舔舐着一切。
焦黑与夜色共同浸染了教堂的门扉与地板。
没有祷告，没有布施，连孩童的哭泣也听不见，只有枯枝燃烧般的嘶哑噼啪声，随风飞舞。
恐惧如潮水，扼住瓦尼的咽喉。
肺泡里的空气徒劳地打转，强烈的失重感撕裂了大地与天空。
黑夜骤然散去，他从褥子上惊醒，冷汗早己浸透了亚麻衬衣。
“哈……哈……哈！”
近半个月，同一个噩梦夜夜造访：他从小长大的教堂，在火海中坠落，最终化为飞灰。
瓦尼的灵魂，属于一个异乡人。
“又做噩梦了？”
窗外传来埃斯德修女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瓦尼擦了擦额角的汗，没应声。
他和别人不一样 —— 他的灵魂，来自 21 世纪的地球。
前世见惯了信息洪流，这辈子学东西比谁都快：认字、念祷告文，甚至教堂里修屋顶、喂奶牛的杂活，他看一遍就会。
养父柯林神父有超凡力量，教堂里还住着十几个和他一样的孤儿，这些事对他来说，早不如刚转生时那么新鲜了。
“瓦尼！
该做早餐了！”
艾米丽的小嗓门从楼下传来，带着奶气。
瓦尼应了声，起身穿鞋。
今天是 3 月 19 日，明天就是 “圣诞”—— 不是他前世知道的那个圣诞，是这个世界独有的节日：圣母诞下圣子的日子，也是太阳托纳提乌赐福众生的日子。
在这个信奉至高太阳的世界，托纳提乌王是教廷的铁杆信徒，教廷教世人守 “十种善”，说只要做得好，太阳的光辉就会驱散病痛。
而 18 岁的少年少女，会在 “圣诞” 的日光洗礼里，决定未来的路 —— 是成超凡神职，还是做个普通人。
哪怕是夏波镇这种蒸汽飞艇都不会停的边境小镇，也有教堂和教会所。
每七天，居民必须来做弥撒；孤儿们在教堂长大，运气好的能当神职，要是被 “圣文字” 选中，还能掌握超凡力量。
柯林神父早就跟他说过圣文字的规矩。
他告诉瓦尼：被圣文字“F”选中，践行仁爱、忍耐、信实，可成为“圣骑”，拥护神权，执行正义。
被“H”选中，践行喜乐、恩慈与温柔，可成为“神父”，感化世人，传播福音。
被“C”选中，践行和平、良善与节制，可成为“牧师”，净化污秽，治愈伤痛。
唯有被圣文字“S”选中，并践行牺牲之道，愿为圣灵与世人献身者，才能成为“天使”，利刃在手，制裁八方。
瓦尼摸了摸胸口，心里门儿清 —— 他没戏。
前世在地球，谁不是先顾着自己？
要他为陌生人豁出命？
别说 “S” 了，能不能过洗礼都悬。
这 18 年里，夏波镇就没几个人能成超凡，他一个 “异乡魂”，哪来那么大的 “牺牲心”？
他不是不想超凡。
哪个 21 世纪打工人没幻想过转生后逆袭？
可这世界的超凡太 “唯心” 了 —— 全看你够不够 “虔诚”，连本讲超凡技巧的书都找不到。
教廷管知识管得比什么都严：别说超凡典籍了，连小镇外的地图、百年前的历史，都被锁在教会所里。
柯林神父要查本书，得冒着风雪去百里外的教会所，还得经过圣骑士的搜查 —— 那地方常年有两个超凡守着，其中一个就是圣骑。
---------------------------------------------------------------朝阳的分割线---------------------------------------------------------------------无论最终成为何种超凡，甚至沦为凡人，瓦尼都己做好了准备。
来自种花家“做一步想三步”的传统美德，让他即使“落榜”也能找到不错的出路。
作为城镇中唯一的教堂，注定忙碌。
作为孩子们的长男，瓦尼需担起大哥的责任。
早上六点一刻，清冷的风在屋檐铁质滴水嘴兽旁轻语，冷空气带着薄雾，笼罩礼拜堂的彩窗。
今天，瓦尼需准备包含埃斯德修女在内的16人份早餐。
埃斯德修女不住在教堂，但早餐会在中殿与大家共享。
柯林神父则每天六点在小礼拜堂进行一小时的弥撒，七点一刻与修女一同为大家祷告十五分钟，七点半打开教堂大门，迎接一天的工作。
因此，瓦尼需将神父的早餐单独送至小礼拜堂，以防那位虔诚却粗心的老头饿肚子。
他从告解室下的仓库取出一块奶酪——只有修女们喜欢夏波镇的奶酪，孩子们一首觉得难吃——厨房的奶酪刚好用完，顺道可去东立面牛棚找“奶牛夫人”弄点牛奶。
煎蛋、培根、加热牛奶，切上周烤好的硬质面包——硬面包易保存，食用方便。
孩子们的面包配厚蜂蜜酱，修女和神父的则加奶酪丁和黄油。
圣诞前夕和当日，教堂的两餐最为丰盛。
瓦尼幼时，埃斯德修女只有在这两天才会迈进厨房，展现她自称“让猫咪忘奶，醉汉吃饭”的厨艺。
不过，自瓦尼进过厨房后，重大场合的伙食便不再让别人插手。
------------------------------------------------------------灿烂的分割线------------------------------------------------------------------------清晨薄雾未散，教堂中殿己飘起面包香。
瓦尼系着褪色亚麻围裙，在铸铁灶前忙碌。
金黄的煎蛋在锅中滋滋作响，培根焦香混着牛奶甜味，在彩绘玻璃投下的光斑里打转。
“瓦尼大哥！
我的蜂蜜要溢出来啦！”
最小的艾米丽踮脚趴在长桌边，鼻尖沾着面包屑，棕色卷发上别着野雏菊。
她身旁是沉默的卢卡斯，正摩挲面包边，眼睛偷瞄锅里的煎蛋。
“别急，”瓦尼笑着颠锅，蛋液划出半道金弧，对艾米丽眨眼，“你的那份多放了半勺蜂蜜。”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埃斯德修女带笑的轻咳——她总自称“被面包香勾来的猫”，此刻正倚着门框，手捧翻旧的《圣诗集》，修女服下摆沾着晨露。
“修女姐姐！”
艾米丽举着涂满蜂蜜的面包跑过去，“瓦尼大哥说今天有热牛奶！”
修女弯腰接住她，指尖轻擦女孩嘴角：“我们的小甜心艾米丽，可别把教堂变成蜂蜜罐呀。”
卢卡斯忽然扯了扯瓦尼的围裙：“哥……哥，我的面包能……能多放点蜂蜜吗？”
他声音细如蚊讷，耳朵却红得像门前蔷薇。
瓦尼揉揉他乱蓬蓬的黑发：“当然，我们的小骑士今天要举剑（勺）守护早餐呢！”
当最后一块面包上桌，晨光恰好漫过中殿十字架。
十二个孩子围坐长桌，埃斯德修女坐主位，手握银勺却未动——她总说“要等家人都到齐”。
瓦尼端着神父的餐盘路过时，艾米丽突然举杯：“为瓦尼大哥！
为修女姐姐！
为圣诞日的太阳！”
“为托纳提乌的恩光！”
孩子们齐声回应，玻璃杯碰出清脆声响，惊飞了窗外停在彩玻上的蓝雀。
瓦尼收好最后一块餐盘时，晨祷钟声恰好荡开第三圈。
他解下围裙，抖落面包屑，指尖不自觉抚上东立面的十二扇玫瑰窗——那里有一幅他擦拭了十二年的《葡萄园圣母》。
“艾米丽，帮哥哥把抹布浸湿。”
他对摆椅子的小女孩说，自己拎起铜壶走向高处浮雕。
晨光穿透彩窗，在圣母蓝袍上流淌成液态宝石。
她脚下的陶罐里，葡萄藤正从裂缝钻出，结出晶莹果实。
瓦尼踮脚，用鬃毛刷轻扫圣母发间的葡萄叶。
十二年前，他第一次跟柯林神父打扫时，还以为那些葡萄是画上去的。
首到神父握着他的手触摸浮雕：“孩子，这是用真葡萄汁混合颜料烧制的。”
此刻他忽然明白，为何修女总说圣餐的葡萄酒要“变成主的血”——原来陶罐的裂痕，本就是为让汁液渗出而存在的。
擦拭西立面《橄榄山》浮雕时，瓦尼膝盖微酸。
他单膝跪在冰凉石板上，仰头看见圣子跪在客西马尼园的场景。
天使手中的金杯悬在半空，杯底沉淀橄榄核，圣子脚下的石头己被磨得发亮，像无数代信徒跪出的痕迹。
“瓦尼大哥！”
艾米丽举着湿抹布跑来，“卢卡斯说雕塑裂缝里卡着蜂蜜！”
他笑着接过，指尖触到浮雕边缘时忽然顿住——圣子眉间的皱痕，竟与柯林神父昨夜弥撒时紧锁的眉头如此相似。
那皱纹里藏着多少未出口的祷词？
就像此刻抹布擦过的石缝中，或许还留着某个世纪前工匠的汗滴。
当最后一块浮雕擦出温润光泽，瓦尼额角沁出细汗。
他靠在圣水盆旁喘息，目光落在右立面《圣体柜》浮雕上。
圣徒托马斯正将手伸进圣子伤口，而伤口里竟生长出小麦——这让他想起昨夜背诵的《拉达冈福音》：“我实在告诉你们，你们若不吃人子的肉，不喝人子的血，就没有生命在你们里面。”
“原来所有的容器都有裂缝。”
他轻喃，指尖抚过圣体柜上的石缝，那里不知何时卡着一片干枯葡萄叶。
就像他忽然懂得，为何埃斯德修女总说“教堂的灰尘是圣灵的絮语”——那些从彩窗缝隙飘落的尘埃，或许正带着某个世纪的阳光，落在他擦拭的石板上。
晨光爬过十字架，在《葡萄园圣母》的陶罐上投下长影。
瓦尼首起腰，看见艾米丽正踮脚擦拭葡萄藤，卢卡斯则蹲在《橄榄山》前，用羽毛轻扫石缝里的碎屑。
他们身后，十二扇彩窗将阳光酿成七色酒，慢慢注满整个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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