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至，乌云压得极低，仿佛墨汁泼过天幕，风卷着枯叶在镇北侯府后院乱窜。
潲水桶歪倒在泥地里，馊臭味混着湿土气息扑面而来。
秦决蹲在桶边，手里捏着一双裂了缝的破筷子，正从发黑的残羹里捞出半块发霉的饼。
那饼早己泛绿，边缘蜷曲如枯叶，沾着菜叶与油渣。
他却没半分嫌弃，小心翼翼掰成两半，指尖刮去最厚的霉斑，低声自语：“陈伯昨晚咳得厉害，这还能吃，省着他喝药时胃疼。”
话音未落，一道讥笑从身后砸来。
“秦家的傻丁，你还真打算拿这馊饼孝敬陈老头？
不如换俩铜板买碗热汤面，起码自己活得像个人！”
杂役小六子抱着扫帚路过，笑得前仰后合，唾沫星子几乎溅到秦决脸上。
秦决没抬头，只抬眼一笑，眸光清淡如水：“你看这饼霉斑走势，像不像云龙纹？
我赌它曾是供桌上的贡饼，沾过香火气。”
“哈！”
小六子差点呛住，“你那双‘破眼’又犯病了吧？
上回说扫帚柄有灵光，藏着百年桃木精魄，结果呢？
赵管事一鞭子抽得你背开裂，还罚你三天不准吃饭！
你当你是鉴宝大师？
你不过是个家生子，生在这府里，死也得埋在府外的乱坟岗！”
风猛地一卷，吹乱了秦决额前湿发。
他缓缓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可就在那一瞬，双目微敛，瞳孔深处似有流光暗转——一道极细微的青芒自眼底掠过，如星火划夜。
在他视野之中，世界骤然不同。
杂物堆中，尘埃不再只是尘埃，腐木不再只是腐木。
每一件旧物，皆有“气韵”流转——或如烟，或如雾，或凝成丝缕，缠绕其上。
而此刻，一尊被丢在墙角、覆满污泥的破鼎，竟隐隐透出一抹青色气韵，细若游丝，却绵延不绝，如龙游深谷，盘绕三匝！
更惊人的是，那气韵之中，竟浮现出一道残影——鳞爪峥嵘，首尾隐现，似有低吟自虚空中传来，只一瞬，便消散无踪。
秦决心头猛地一震。
龙形残影！
他呼吸微滞，指尖微颤。
这等异象，唯有传说中的“龙渊古鼎”才可能引动！
此物若真为龙渊鼎残件，哪怕只是鼎耳一角，也足以震动整个北境鉴宝界！
当年上古秦氏一门，便是凭此等眼力，执掌天下宝鉴之权，被誉为“一眼定生死，寸光判真伪”。
可如今……它却被当成废铜烂铁，弃于潲水桶旁。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剩下的半块饼揣进怀里，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
动作缓慢，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惊涛骇浪，从未发生。
“疯子！”
小六子啐了一口，摇着头走远，“整天神神叨叨，迟早被赵坤活活打死。”
秦决没回应，只是默默走向杂物房深处。
脚步轻，像猫踏雪。
而是血脉。
是秦氏一族千年传承的“法眼通明”——能窥万物本源，辨真假虚实，识宝于尘埃，断器于无形。
只是这能力需以心神催动，耗损极大，且绝不能轻易示人。
否则，轻则被视为妖邪，重则引来杀身之祸。
他自幼在侯府废品库长大，日日与残卷、断剑、朽木为伴，无人知他早己在无声无息中，将这天赋磨得锋利如刃。
“若非这双眼睛……我早饿死在三年前的寒冬了。”
秦决心中默念。
那年大雪封门，他靠一册被虫蛀尽的《玄脉图解》残页，看出其纸背隐有金丝纹路，夜半刮开墨迹，竟得半页“寒渊诀”心法。
正是那半页功法，让他打通第一条经脉，活了下来。
从此，他学会了一件事——越是破败之物，越可能藏有惊天之秘。
而今日这尊破鼎……绝非寻常。
他悄然绕到鼎后，指尖轻触底座裂痕，法眼再度开启。
刹那间，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波动顺指而入，首冲识海！
“嗡——”脑海如钟鸣震荡，一幅模糊画面浮现：千年前，一座巍峨祭坛之上，九鼎列阵，青光冲天，一帝王模样的身影持剑而立，口诵古咒，天地变色……“这是……鼎灵残忆？”
秦决瞳孔骤缩。
还未细探，忽听远处脚步杂沓，夹杂着皮靴踏地的沉响。
“都给我利索点！
明日遣散名单就要报上去，侯爷说了，能省一个是一个！”
一声阴冷嗓音破风而来。
是赵坤。
秦决立刻敛息垂目，退至阴影处，仿佛只是个低头扫地的卑微家丁。
赵坤带着两名护院大步走来，衣摆猎猎，腰间佩刀锃亮。
他生得矮胖，三角眼，嘴角常年挂着冷笑，如今更是趾高气扬。
自从侯府财政崩坏，他掌管内务，权势日盛，对那些不听话的下人，动辄鞭打辱骂。
“这堆破烂也该清了，”赵坤一脚踢翻一个木箱，瓷器碎裂声刺耳，“全是吃白饭的废物攒下的垃圾，留着晦气！”
秦决静静站着，目光低垂，却在心中冷笑。
你们只看得见铜钱与口粮。
可我看得见——藏在废墟里的江山。
风更急了，雷声滚滚自天边压来。
雨，将至。
而某些东西，也即将——破土而出。
暴雨终于砸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在侯府后院的青石板上，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天色如墨，雷光撕裂云层，映得整座府邸如同鬼域。
赵坤立于杂物房前的廊檐下，手中捧着一卷黄纸名册，身后两名护院如狼似虎地站着，目光扫视着零星聚集过来的下人们。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尖利刺耳，像刀子刮过铁锅：“听令！
镇北侯府财政紧缩，自即日起遣散冗员。
名单如下——张三、李西、王五……秦决，家生子，无职无功，列于首批遣出之列！
明日一早，领三日口粮，滚出府门！”
话音落下，人群微动。
有人低头叹息，有人暗自窃喜，更多人则是冷漠旁观。
在他们眼里，秦决不过是个沉默寡言、整日窝在废品堆里的傻丁，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被赶走也属寻常。
可就在这时，一道佝偻的身影猛地从人群中冲出。
“赵管事！
求您开恩啊！”
陈伯踉跄扑上前，枯瘦的手死死抓住赵坤的衣袖，老泪纵横，“秦决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娘，是吃府里的剩饭长大的！
他虽无职，可三年来日夜守库，清点残物，从无差错！
前月还替侯爷找回那对失踪的玉镇纸……您就这么把他赶出去，他能去哪儿？！”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炸开雨幕。
陈伯整个人被抽得侧摔在地，嘴角渗出血丝，花白的头发贴在额前，雨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淌下，混着血水。
“老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赵坤一脚踩在他手背上，狞笑，“再敢多嘴，这个月的药钱你也别想领！
三钱银子，够买你半条命，信不信我现在就扣了？”
空气仿佛凝固。
没人敢上前。
唯有秦决，在电光火闪的刹那，缓缓走了出来。
他低着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一滴一滴砸在陈伯颤抖的手背上。
他蹲下身，轻轻扶起老人，动作平稳，没有一丝慌乱。
“陈伯，我走便是。”
他声音很轻，却像铁石落地。
陈伯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却被秦决轻轻按住肩膀。
“您放心，我不会死。”
秦决抬眼，看了赵坤一眼。
那一瞬，赵坤竟莫名心头一寒。
那双眼睛……太静了。
静得不像个被赶出门的家奴，倒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但他只当是错觉，冷哼一声：“滚吧！
别等我让人拖你出去！”
秦决没再说话，搀着陈伯将他送回偏屋，替他盖好湿透的薄被，又从怀里掏出那半块刮过霉的饼，轻轻放在枕边。
“您吃点，压压药苦。”
然后，他转身，走入雨中。
身影没入黑暗，再无回头。
夜更深了。
禁地废院，向来是侯府重地，传闻百年前曾为炼器堂所在，后因一场大火焚毁，多年禁闭，连猫狗都不入。
可此刻，一道黑影如狸猫般翻过断墙，悄然落地，正是秦决。
他浑身湿透，却毫不在意，目光死死盯向院中央那尊破鼎——在又一次雷光劈下时，他赫然看见，鼎身锈迹竟如活蛇般微微蠕动，仿佛某种古老封印正在苏醒！
“果然……不是凡物。”
秦决呼吸微紧。
他盘膝坐下，双目紧闭，指尖缓缓划过眉心。
“法眼通明，启！”
可灵力未动，神魂难聚。
他咬了咬牙，猛地咬破左手食指，将一滴鲜血抹在双眼眼睑之上！
“嗤——”血珠与皮肉相触，竟发出轻响，双目瞬间灼热如焚，仿佛有熔岩在眼眶中沸腾！
剧痛袭来，秦决牙关紧咬，冷汗混着雨水滑落，却死死睁开双眼！
视野骤变！
破鼎之上，锈迹如墨蛇游走，其内竟浮现出一道盘绕的龙影，虚幻却威压森然！
而在鼎腹深处，一枚玉简缓缓升腾，通体莹白，流转着古老符文。
玉简之上，七个古字如雷贯耳，赫然浮现：《锻体九锻诀·第一锻》！
“上古炼体神功……竟藏于此？”
秦决心神巨震。
可还不待他细看，法眼剧痛加剧，视野开始模糊。
而在最后消散的一瞬，他猛然捕捉到鼎身锈迹的真正玄机——那根本不是自然腐蚀，而是一道极其复杂的阵纹！
九道幽黑脉络交织成网，缠绕鼎身，隐隐压制龙影与玉简。
——九幽封脉阵！
此阵专封宝物灵性，非纯阳雷火，不可破！
秦决强忍痛楚，踉跄后退，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抬头望向废院残破的屋檐，目光落在那枚摇晃的铁铃上。
下一刻，他身形一闪，攀上横梁，将铁铃拆下，抽出腰间短刃，就地打磨。
铁屑纷飞，三枚细长如钉的火引器，悄然成形。
潲水桶歪倒在泥地里，馊臭味混着湿土气息扑面而来。
秦决蹲在桶边，手里捏着一双裂了缝的破筷子，正从发黑的残羹里捞出半块发霉的饼。
那饼早己泛绿，边缘蜷曲如枯叶，沾着菜叶与油渣。
他却没半分嫌弃，小心翼翼掰成两半，指尖刮去最厚的霉斑，低声自语：“陈伯昨晚咳得厉害，这还能吃，省着他喝药时胃疼。”
话音未落，一道讥笑从身后砸来。
“秦家的傻丁，你还真打算拿这馊饼孝敬陈老头？
不如换俩铜板买碗热汤面，起码自己活得像个人！”
杂役小六子抱着扫帚路过，笑得前仰后合，唾沫星子几乎溅到秦决脸上。
秦决没抬头，只抬眼一笑，眸光清淡如水：“你看这饼霉斑走势，像不像云龙纹？
我赌它曾是供桌上的贡饼，沾过香火气。”
“哈！”
小六子差点呛住，“你那双‘破眼’又犯病了吧？
上回说扫帚柄有灵光，藏着百年桃木精魄，结果呢？
赵管事一鞭子抽得你背开裂，还罚你三天不准吃饭！
你当你是鉴宝大师？
你不过是个家生子，生在这府里，死也得埋在府外的乱坟岗！”
风猛地一卷，吹乱了秦决额前湿发。
他缓缓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可就在那一瞬，双目微敛，瞳孔深处似有流光暗转——一道极细微的青芒自眼底掠过，如星火划夜。
在他视野之中，世界骤然不同。
杂物堆中，尘埃不再只是尘埃，腐木不再只是腐木。
每一件旧物，皆有“气韵”流转——或如烟，或如雾，或凝成丝缕，缠绕其上。
而此刻，一尊被丢在墙角、覆满污泥的破鼎，竟隐隐透出一抹青色气韵，细若游丝，却绵延不绝，如龙游深谷，盘绕三匝！
更惊人的是，那气韵之中，竟浮现出一道残影——鳞爪峥嵘，首尾隐现，似有低吟自虚空中传来，只一瞬，便消散无踪。
秦决心头猛地一震。
龙形残影！
他呼吸微滞，指尖微颤。
这等异象，唯有传说中的“龙渊古鼎”才可能引动！
此物若真为龙渊鼎残件，哪怕只是鼎耳一角，也足以震动整个北境鉴宝界！
当年上古秦氏一门，便是凭此等眼力，执掌天下宝鉴之权，被誉为“一眼定生死，寸光判真伪”。
可如今……它却被当成废铜烂铁，弃于潲水桶旁。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将剩下的半块饼揣进怀里，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
动作缓慢，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惊涛骇浪，从未发生。
“疯子！”
小六子啐了一口，摇着头走远，“整天神神叨叨，迟早被赵坤活活打死。”
秦决没回应，只是默默走向杂物房深处。
脚步轻，像猫踏雪。
而是血脉。
是秦氏一族千年传承的“法眼通明”——能窥万物本源，辨真假虚实，识宝于尘埃，断器于无形。
只是这能力需以心神催动，耗损极大，且绝不能轻易示人。
否则，轻则被视为妖邪，重则引来杀身之祸。
他自幼在侯府废品库长大，日日与残卷、断剑、朽木为伴，无人知他早己在无声无息中，将这天赋磨得锋利如刃。
“若非这双眼睛……我早饿死在三年前的寒冬了。”
秦决心中默念。
那年大雪封门，他靠一册被虫蛀尽的《玄脉图解》残页，看出其纸背隐有金丝纹路，夜半刮开墨迹，竟得半页“寒渊诀”心法。
正是那半页功法，让他打通第一条经脉，活了下来。
从此，他学会了一件事——越是破败之物，越可能藏有惊天之秘。
而今日这尊破鼎……绝非寻常。
他悄然绕到鼎后，指尖轻触底座裂痕，法眼再度开启。
刹那间，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波动顺指而入，首冲识海！
“嗡——”脑海如钟鸣震荡，一幅模糊画面浮现：千年前，一座巍峨祭坛之上，九鼎列阵，青光冲天，一帝王模样的身影持剑而立，口诵古咒，天地变色……“这是……鼎灵残忆？”
秦决瞳孔骤缩。
还未细探，忽听远处脚步杂沓，夹杂着皮靴踏地的沉响。
“都给我利索点！
明日遣散名单就要报上去，侯爷说了，能省一个是一个！”
一声阴冷嗓音破风而来。
是赵坤。
秦决立刻敛息垂目，退至阴影处，仿佛只是个低头扫地的卑微家丁。
赵坤带着两名护院大步走来，衣摆猎猎，腰间佩刀锃亮。
他生得矮胖，三角眼，嘴角常年挂着冷笑，如今更是趾高气扬。
自从侯府财政崩坏，他掌管内务，权势日盛，对那些不听话的下人，动辄鞭打辱骂。
“这堆破烂也该清了，”赵坤一脚踢翻一个木箱，瓷器碎裂声刺耳，“全是吃白饭的废物攒下的垃圾，留着晦气！”
秦决静静站着，目光低垂，却在心中冷笑。
你们只看得见铜钱与口粮。
可我看得见——藏在废墟里的江山。
风更急了，雷声滚滚自天边压来。
雨，将至。
而某些东西，也即将——破土而出。
暴雨终于砸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在侯府后院的青石板上，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天色如墨，雷光撕裂云层，映得整座府邸如同鬼域。
赵坤立于杂物房前的廊檐下，手中捧着一卷黄纸名册，身后两名护院如狼似虎地站着，目光扫视着零星聚集过来的下人们。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尖利刺耳，像刀子刮过铁锅：“听令！
镇北侯府财政紧缩，自即日起遣散冗员。
名单如下——张三、李西、王五……秦决，家生子，无职无功，列于首批遣出之列！
明日一早，领三日口粮，滚出府门！”
话音落下，人群微动。
有人低头叹息，有人暗自窃喜，更多人则是冷漠旁观。
在他们眼里，秦决不过是个沉默寡言、整日窝在废品堆里的傻丁，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被赶走也属寻常。
可就在这时，一道佝偻的身影猛地从人群中冲出。
“赵管事！
求您开恩啊！”
陈伯踉跄扑上前，枯瘦的手死死抓住赵坤的衣袖，老泪纵横，“秦决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娘，是吃府里的剩饭长大的！
他虽无职，可三年来日夜守库，清点残物，从无差错！
前月还替侯爷找回那对失踪的玉镇纸……您就这么把他赶出去，他能去哪儿？！”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炸开雨幕。
陈伯整个人被抽得侧摔在地，嘴角渗出血丝，花白的头发贴在额前，雨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淌下，混着血水。
“老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赵坤一脚踩在他手背上，狞笑，“再敢多嘴，这个月的药钱你也别想领！
三钱银子，够买你半条命，信不信我现在就扣了？”
空气仿佛凝固。
没人敢上前。
唯有秦决，在电光火闪的刹那，缓缓走了出来。
他低着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一滴一滴砸在陈伯颤抖的手背上。
他蹲下身，轻轻扶起老人，动作平稳，没有一丝慌乱。
“陈伯，我走便是。”
他声音很轻，却像铁石落地。
陈伯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却被秦决轻轻按住肩膀。
“您放心，我不会死。”
秦决抬眼，看了赵坤一眼。
那一瞬，赵坤竟莫名心头一寒。
那双眼睛……太静了。
静得不像个被赶出门的家奴，倒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但他只当是错觉，冷哼一声：“滚吧！
别等我让人拖你出去！”
秦决没再说话，搀着陈伯将他送回偏屋，替他盖好湿透的薄被，又从怀里掏出那半块刮过霉的饼，轻轻放在枕边。
“您吃点，压压药苦。”
然后，他转身，走入雨中。
身影没入黑暗，再无回头。
夜更深了。
禁地废院，向来是侯府重地，传闻百年前曾为炼器堂所在，后因一场大火焚毁，多年禁闭，连猫狗都不入。
可此刻，一道黑影如狸猫般翻过断墙，悄然落地，正是秦决。
他浑身湿透，却毫不在意，目光死死盯向院中央那尊破鼎——在又一次雷光劈下时，他赫然看见，鼎身锈迹竟如活蛇般微微蠕动，仿佛某种古老封印正在苏醒！
“果然……不是凡物。”
秦决呼吸微紧。
他盘膝坐下，双目紧闭，指尖缓缓划过眉心。
“法眼通明，启！”
可灵力未动，神魂难聚。
他咬了咬牙，猛地咬破左手食指，将一滴鲜血抹在双眼眼睑之上！
“嗤——”血珠与皮肉相触，竟发出轻响，双目瞬间灼热如焚，仿佛有熔岩在眼眶中沸腾！
剧痛袭来，秦决牙关紧咬，冷汗混着雨水滑落，却死死睁开双眼！
视野骤变！
破鼎之上，锈迹如墨蛇游走，其内竟浮现出一道盘绕的龙影，虚幻却威压森然！
而在鼎腹深处，一枚玉简缓缓升腾，通体莹白，流转着古老符文。
玉简之上，七个古字如雷贯耳，赫然浮现：《锻体九锻诀·第一锻》！
“上古炼体神功……竟藏于此？”
秦决心神巨震。
可还不待他细看，法眼剧痛加剧，视野开始模糊。
而在最后消散的一瞬，他猛然捕捉到鼎身锈迹的真正玄机——那根本不是自然腐蚀，而是一道极其复杂的阵纹！
九道幽黑脉络交织成网，缠绕鼎身，隐隐压制龙影与玉简。
——九幽封脉阵！
此阵专封宝物灵性，非纯阳雷火，不可破！
秦决强忍痛楚，踉跄后退，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抬头望向废院残破的屋檐，目光落在那枚摇晃的铁铃上。
下一刻，他身形一闪，攀上横梁，将铁铃拆下，抽出腰间短刃，就地打磨。
铁屑纷飞，三枚细长如钉的火引器，悄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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