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是在九月初九那天,被我曾深爱的男人亲手下令挖出来的。冰冷的白玉祭台上,
巫师的刀锋利得像淬了寒冰,刺入我胸膛时,我甚至能听见肋骨清脆的断裂声。
我拼尽全力抬眼,望向高阶之上的帝王,我的夫君,萧凛。他身着玄色龙袍,身姿挺拔如松,
眼神却比我身下的玉台还要冷。他要用我的心,一颗拥有凤凰血脉的公主之心,祭告上苍,
换他北征大胜,开疆拓土。血雾弥漫中,我看见他身后,
他娇养在宫中的白月光——丞相之女苏晚卿,正对着他笑靥如花。可当我的魂魄飘散之际,
那抹笑容却骤然凝固,化为无声的、绝望的嘶吼。1我死了。死得透透的,在众目睽睽之下,
成了一摊献祭的血肉。魂魄离体的一瞬间,身体的剧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飘飘的虚无感。我飘在半空中,像一缕无知无觉的青烟,
冷眼看着下方的一切。我的血染红了整座祭天台,顺着繁复的纹路流淌,汇聚成诡异的图腾。
大巫师高举着我那颗还在温热跳动的心脏,声嘶力竭地吟唱着古老的咒文。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山呼万岁,声震云霄。而萧凛,那个下令取我性命的男人,
始终面无表情。他看着我的心脏被投入烈火,化为灰烬,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那不是与他同床共枕三年的妻子,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祭品。我看着他,
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愧疚,一丝不舍,哪怕只是一丁点的动容。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君临天下的冷漠与决绝。他转身,接受百官的朝贺,
声浪将他伟岸的身影衬托得更加高不可攀。“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凤凰之心祭天,
北境蛮夷,指日可破!”“陛下英明神武,千秋万代!”我看着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心中最后一点可笑的期盼也随之破灭。原来,他从未爱过我。三年的夫妻情分,
在他宏图霸业面前,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我的国,我的家,
我父皇母后将我远嫁和亲,换来的不是两国的和平,而是我血淋淋的死亡,
和我故国即将被吞并的命运。真可笑。魂魄渐渐变得稀薄,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
就在我即将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时,一道凄厉的尖叫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不——!知鸢!
”我循声望去,是苏晚卿。她疯了似的推开身边的宫人,踉踉跄跄地冲向祭台,
漂亮的凤钗歪了,华美的宫装也沾染了尘土,那张总是带着温婉笑意的脸上,
此刻写满了惊恐与绝望。“陛下!你不能这么做!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嘶喊着,声音破碎。萧凛的眉头紧紧皱起,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苏晚卿的手腕,
语气冰冷:“晚卿,你疯了?沈知鸢已死,你现在是朕最尊贵的妃子,注意你的仪态!
”“不!她不能死!她不该死!”苏晚卿用力挣扎,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是我……是我害了她……萧凛,你这个刽子手!”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更是茫然。苏晚卿,那个萧凛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那个我以为最希望我死的人,
为什么会为我哭泣?她说什么?是她害了我?萧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反手一个耳光甩在苏晚卿脸上。“来人,贵妃疯魔,言语无状,给朕带回长乐宫,
严加看管!”侍卫们立刻上前,强行将哭喊挣扎的苏晚卿拖了下去。一场盛大的祭天仪式,
就这样以一种荒诞的方式收了场。我的魂魄在空中飘荡,
看着宫人们迅速地清洗着祭台上的血迹,仿佛要抹去我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无边的黑暗将我吞噬,我以为这就是终结。2再次恢复意识,是被一阵剧痛惊醒的。
后脑勺像是被钝器重击过,疼得我眼前发黑。我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不是阴曹地府,
而是一间破败潮湿的柴房。身上穿着粗布麻衣,手心里全是薄茧,这双手显然不是我的。
我……这是怎么了?“死丫头,还敢装死?还不快起来干活!”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一脚狠狠踹在我的腰上。我疼得蜷缩起来,脑子里涌入一股陌生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阿鸢,是个刚进宫不久的小宫女,因为笨手笨脚,被管事嬷嬷罚跪,
结果一头磕在石头上,没能再醒过来。而我,和亲公主沈知鸢,竟然借着这个小宫女的身体,
还魂了。何其荒唐,又何其可悲。我从一个尊贵的公主,变成了一个任人欺凌的低贱宫女。
“还愣着干什么?长乐宫的苏贵妃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把宫里的东西全砸了,
正缺人手去收拾,就你了!”管事嬷嬷叉着腰,一脸嫌恶地指着我。
长乐宫……苏贵妃……听到这两个名字,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跟着嬷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长乐宫。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瓷器破碎的清脆声响,
以及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知鸢……我的知鸢……你回来……你回来啊……”是苏晚卿的声音。我走进殿内,
只见满地狼藉,名贵的瓷器、摆件碎了一地。而苏晚卿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
怀里紧紧抱着一件东西。我定睛一看,那是我出嫁时,母后亲手为我缝制的嫁衣。
嫁衣上沾染了点点血迹,是那天祭台上溅上去的。
“都是骗我的……什么凤凰血脉能定国安邦……都是假的……”她喃喃自语,
泪水滑过苍白的脸颊,“我明明告诉过你,
不要相信萧凛……为什么不听……为什么……”她的样子,
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温婉贤淑的贵妃模样,分明就是一个疯子。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战战兢兢地跪在远处,不敢上前。萧凛很快就来了。他看到殿内的景象,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苏晚卿,你闹够了没有?”苏晚卿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依旧抱着我的嫁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知鸢,
你别怕……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上一世你救了我,这一世,
换我来救你……”上一世?她在说什么胡话?萧凛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他上前一把夺过那件嫁衣,狠狠地扔在地上。“沈知鸢已经死了!被朕亲手下令挖了心!
你日日夜夜念着她,是想让她从地底下爬出来找朕索命吗?”“你还我嫁衣!
”苏晚卿尖叫着扑过去,像一只护崽的母兽,“你不配碰她的东西!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萧凛的眼中满是暴戾的怒火,“看来你是真的疯了。来人,
传太医,给贵妃好好看看,若是治不好,就让她一辈子待在这长乐宫里,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说完,他拂袖而去,再也没有回头。我站在人群的角落里,看着瘫倒在地,
哭得肝肠寸断的苏晚卿,心中充满了疑惑。她口中的“上一世”,究竟是什么意思?
3苏贵妃疯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大家都说,贵妃是思念陛下出征,忧思成疾,
才会变得疯疯癫癫。只有我知道,不是。她的疯,似乎都与我有关。因为人手不够,
我这个“死而复生”的宫女阿鸢,被留在了长乐宫当差。这给了我近距离观察苏晚卿的机会。
她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只是抱着那件被萧凛扔在地上的嫁衣发呆,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名字。有时候,她会突然站起来,在宫殿里四处寻找。“知鸢?
是你吗?我感觉到你了……”她会走到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什么。
每当这时,我的魂魄都会感到一阵奇异的悸动,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我知道,
她是在找我。这个认知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一个活人,
怎么可能感觉到一个附在他人身上的魂魄?除非……她也不是个“正常人”。这天夜里,
我守在苏晚卿的寝殿外。她已经睡下了,长乐宫一片寂静。我靠在廊柱上,想着自己的处境,
想着故国和亲人,心中一片茫然。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压抑的哭声从殿内传来。
我一个激灵,连忙推门进去。只见苏晚卿正坐在床榻上,浑身发抖,满脸是泪。“做噩梦了?
”我轻声问道,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她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眸在昏暗的烛光下,
显得异常清亮,她直勾勾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你……”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
“你叫什么名字?”“奴婢……阿鸢。”我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阿鸢……”她重复着这个名字,突然笑了,笑得凄凉,“好名字……风筝断了线,
才能自由……”我的心猛地一跳。知鸢,知鸢,知道风筝的归处。
这是母后给我取名时的寓意。她怎么会知道?“娘娘,您喝口水吧。”我强作镇定,
将水杯递过去。她没有接,而是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很凉,像冰一样。“你别怕我。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你是谁。沈知鸢。”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她竟然认出我了!
怎么可能?!“你……娘娘,您在说什么胡话,奴婢听不懂。”我惊恐地想要抽回手,
却被她死死抓住。“你听得懂。”她的目光像是能穿透我的皮囊,看到我内在的灵魂,
“你死在了祭天台上,对不对?萧凛挖了你的心,对不对?”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这个秘密,除了当时在场的人,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得如此清楚!“我不是疯子。
”苏晚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只是……记起了上一世的事情。”4“上一世?
”我颤抖着声音问。“对,上一世。”苏晚卿的神情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之中。“上一世,
我不是丞相之女,只是一个边陲小官的女儿。那一年,北境大旱,颗粒无收,
朝廷却依旧加重赋税,百姓民不聊生。我爹爹因为上书直谏,被诬陷入狱,
全家都被判了斩立决。”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刻骨的悲伤。“刑场上,
所有人都冷漠地看着。就在刽子手的刀落下的那一刻,是你,一个路过的小丫头,冲了上来,
用你瘦弱的身体挡在了我面前。”我愣住了。她说的这些,我毫无印象。
“你那时叫什么……我想想……”她歪着头,努力回忆着,“啊,对了,你叫阿鸢。
你说你是个孤儿,四处流浪。你把身上唯一一个干瘪的馒头分给了我一半,
还把一个你娘留给你的平安符塞给了我,说它能保佑我。”“后来,监斩的官员看你可怜,
又或许是你的平安符真的起了作用,他动了恻隐之心,向上禀报,我们全家才得以幸免,
只是被流放到了苦寒之地。”“而你,那个给了我新生的小丫头,却因为冲撞法场,
被官兵活活打死了。”苏晚卿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脑子里乱成一团。她说的是真的吗?我上一世,真的为了救她而死?“我带着你的平安符,
在流放之地艰难求生。后来,天下大乱,萧凛异军突起,我阴差阳错地救了他一次,
成了他身边的谋士,助他一步步登上帝位。”“他曾许诺我,等他君临天下,便会立我为后。
可他登基之后,却为了巩固皇权,迎娶了你,那个能给他带来凤凰血脉,
能帮他稳定江山的和亲公主,沈知鸢。”“我恨过你,嫉妒过你。直到我看到你的脸,
看到你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我才猛然惊觉,你和当年那个救我的小丫头阿鸢,
长得一模一样。”“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她,你转世来找我了。”“我本想护着你,
让你一世安稳。可我没想到,萧凛的野心太大了。他得知了凤凰血脉的秘密,
他竟然……竟然要用你的心去祭天!”“我拼命地阻止,我告诉他你会死,告诉他这是邪术,
可他根本不听!他把我软禁在长乐宫,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送上祭台!
”“知鸢……对不起……是我没用……我没能救下你……”她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而我,
已经被这匪夷所思的真相,震惊得说不出一个字。原来,我与她之间,
还有这样一段前世的纠葛。原来,她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曾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5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慢慢消化掉苏晚卿告诉我的这一切。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那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她会为我的死而疯癫。
为什么她能一眼认出藏在宫女身体里的我。因为她是带着前世记忆重生的。而我,
却对前世一无所知。“那你……为什么会成为萧凛的白月光?”我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苏晚卿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白月光?不过是他安抚我,
利用我的说辞罢了。他知道我有些卜算未来的本事,便将我捧在手心,
让我为他的江山出谋划策。世人皆以为他爱我至深,却不知,在他心里,只有他的皇权霸业。
”“上一世,我为他耗尽心血,最后却落得个‘妖妃’的骂名,被他亲手赐了一杯毒酒。
这一世重生,我本想离他远远的,可命运弄人,我还是进了宫,成了他的贵妃。
”“我假意迎合他,就是为了找到你,保护你。
可我还是晚了一步……”我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我该相信她吗?
一个重生者的故事,听起来太过荒诞。可是,她眼中的真诚和痛苦,却不似作伪。而且,
除了这个理由,我再也想不到其他解释。“你要如何救我?”我问道。“换魂。
”苏晚卿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要用上古禁术,将你的魂魄,换回到你自己的身体里。
”“我的身体?”我大吃一惊,“我的身体不是已经被……”“我让人偷偷保存下来了。
”苏晚卿打断我的话,“就在皇陵的地宫里。萧凛以为你的尸身已经火化,但他不知道,
我早就买通了处理后事的太监,用一具假的尸体替换了你。”我的心狂跳起来。
我的身体……还在?“可是……禁术换魂,代价是什么?”我不是傻子,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苏晚卿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一笑,笑容里带着释然。“代价,
就是我的命。”6我被苏晚卿的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用她的命,换我复活?“不行!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太荒唐了!我不能让你为我这么做!”“这不是为你,也是为我。
”苏晚卿握住我的手,眼神坚定,“上一世,你为我而死,我欠你一条命。这一世,
我若不能救你,我活着也毫无意义,只会被愧疚和悔恨折磨致死。知鸢,这是我的赎罪,
你成全我,好吗?”我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不过是前世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她却愿意为我付出生命。这份情谊,太过沉重。
“可是萧凛……”我还是犹豫,“他不会让你得逞的。”“他?
”苏晚卿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现在自顾不暇了。”自从我“死”后,
萧凛就像变了一个人。北征大胜的消息传来,他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反而愈发沉默寡言,
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常常在深夜惊醒,嘴里喊着我的名字。
他下令将祭天台拆了,改建成了一座思鸢宫,
里面所有的陈设都和我生前居住的宫殿一模一样。
他罢免了当初力主祭天的大巫师和几位大臣,将他们流放千里。
他甚至……开始临摹我的画像。他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一画就是一整天。画了撕,
撕了又画,却始终画不出他记忆中我的模样。所有人都说,
陛下是对为国捐躯的皇后情深义重,感念于心。可我知道,他是后悔了。迟来的深情,
比草还贱。他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现在又做出这副追悔莫及的样子给谁看?我只觉得恶心。
7萧凛的异常,自然也引起了朝堂的动荡。一些老臣开始上书,请陛下节哀,以国事为重。
还有人提议,充盈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每当这时,萧凛都会大发雷霆,
将那些奏折撕得粉碎。“皇后尸骨未寒,你们就想着让朕另觅新欢?是觉得朕太薄情,
还是觉得这江山坐得太稳了?”他的暴怒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渐渐地,
再也无人敢提立后之事。而他对我,或者说,对“沈知鸢”这个名字的执念,却越来越深。
这天,他喝醉了酒,踉踉跄跄地闯进了长乐宫。他一把推开寝殿的门,看到苏晚卿,
眼神迷离地喊了一声:“知鸢……”苏晚卿,也就是我,正侍立在一旁。听到他这么喊,
我心中冷笑。他这是把我当成谁了?苏晚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陛下,你看清楚,
臣妾是苏晚卿,不是沈知鸢。”“不,你就是。”萧凛走上前,想要触摸她的脸,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苏晚卿厌恶地避开,“陛下醉了,来人,扶陛下回养心殿。
”“别碰朕!”萧凛一把推开上前的太监,他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晚卿,
又缓缓地转向我。那一刻,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你……叫什么?”他沙哑着声音问我。“奴婢阿鸢。
”我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阿鸢……”他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更加迷茫,
“风筝……知鸢……”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像……真的好像……”他喃喃自语,一步步向我走来。我吓得连连后退。
苏晚卿立刻挡在我身前,冷声道:“陛下!请您自重!她只是个宫女!”“宫女?
”萧凛的目光越过她,依旧锁着我,“朕看她顺眼,要她侍寝,有何不可?”此话一出,
满殿寂静。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萧凛,你真是无耻到了极点!把我害死,
如今又要把一个长得像我的宫女当成我的替身吗?8“陛下若是真觉得寂寞,后宫佳丽三千,
何必为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苏晚卿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怒意。“朕就要她!
”萧凛的固执在酒精的催化下,显得格外蛮不讲理。他伸手就要来拉我。我吓得往后一躲,
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他的手滚烫,力气大得惊人。“放开我!”我惊叫出声。这一声,
似乎让萧凛的醉意清醒了几分。他怔怔地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恍惚。
“这声音……”“陛下!”苏晚ちゃん抓住时机,用力将他的手打开,“您真的醉得不轻,
快回宫休息吧,否则明日早朝,定会头疼的。”她的话软中带硬,给了萧凛一个台阶下。
萧凛沉默地看了我半晌,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他走后,
我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湿。“别怕。”苏晚卿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道,
“有我在,不会让他伤害你的。”我点点头,心中却是一片后怕。这次是侥幸逃过,下次呢?
萧凛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或者说,他已经把我当成了某种寄托。我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苏晚卿的脸色也变得凝重,“换魂仪式需要准备七七四十九天,
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我知道了。”从那天起,
我便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长乐宫的偏殿里,轻易不露面。而苏晚卿,
则开始暗中为换魂仪式做准备。她需要很多珍稀的药材和法器,这些东西都很难搞到。
但她凭借着丞相之女的身份和萧凛对她的“宠爱”,总能想办法弄到手。
我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颊和眼底的青黑,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酸楚。“值得吗?
”我不止一次地问她。她总是笑着回答:“值得。”9七七四十九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段时间里,萧凛来长乐宫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听说,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朝政之中,
仿佛要用无休止的忙碌来麻痹自己。他对苏晚卿,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他不再容忍她的“疯癫”,不再对她嘘寒问暖。他看她的眼神,
越来越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而苏晚卿,对此毫不在意。她的所有心神,
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换魂仪式上。仪式的地点,定在皇陵的地宫。那里阴气最重,
也最不容易被人发现。时间,则定在下一个月圆之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而,
就在仪式开始的前三天,意外发生了。萧凛突然下了一道圣旨,要在月圆之夜,
于皇陵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典礼,祭奠我这个“为国捐躯”的亡后。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打得我和苏晚卿措手不及。他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是巧合,还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不能改时间吗?”我焦急地问。苏晚卿摇了摇头,脸色苍白:“不行。
月圆之夜是阴气最盛之时,也是换魂成功的唯一机会。错过这次,就要再等一年。”一年?
我等不了那么久。萧凛对我这张脸的兴趣越来越浓,我怕夜长梦多。“那怎么办?
”“照常进行。”苏晚卿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要在皇陵祭奠你,那正好,
就让他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她的计划,大胆而疯狂。
在戒备森严的皇家祭典上,在萧凛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禁术换魂。这无异于刀尖上跳舞。
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10月圆之夜,皇陵。这里被布置得庄严肃穆,
到处都是白幡和蜡烛。萧凛一身素服,站在祭台前,背影显得格外萧索。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神情肃穆。我和苏晚卿混在宫女的队伍里,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意。祭典开始了。
繁琐的礼节,冗长的祭文,听得我昏昏欲睡。我的心却像擂鼓一样,跳得飞快。按照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