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死过一次的人，不想再当狗一凌晨两点五十八，北京北五环外，隔断房。
昌猛把腿翘在机箱上，屏幕里是一行新弹出的需求——“能不能再改一版？
明早九点我要给老板看。^_^”波浪号像一把小钝刀，锯在他脑门上。他点进备注，
对方又加了一句：“对了，把按钮改成圆的，再加个闪烁特效，
要那种‘duang’一下的感觉。”“duang你大爷。”昌猛骂出声，
声音在泡面桶里撞出回音。桶里还剩两口汤，漂着两根烟灰，像死掉的蚯蚓。他按住左胸，
心跳得乱七八糟，像有人拿鼓槌乱敲。“再撑半小时，”他对自己说，“上线就睡觉。
”这句话他连续说了二十九天。三点零六分，他把代码 push 上去，
顺手在群里回了句“收到”。两分钟后，测试私聊他：“哥，你刚刚把库删了。
”“……”昌猛笑了一下，笑得比哭还难看。手指去摸烟，烟盒空了，
心脏猛地一缩——像有人攥住他心脏往反方向拧。屏幕开始发白，
微信图标变成模糊的绿色方块。他最后看清的是时间：03:08。
然后脑袋“砰”地砸在键盘上，Enter 键被压出一长串空行，
像给他的人生打的省略号。二有人说人死前会像放电影。放他妈的盗版枪版，画面还带水印。
他看见自己八岁，数学考三十八，他妈扒下裤子一顿揍：“你咋这么没出息！
”看见自己二十二，校招拿到大厂 offer，
他爸在村口放炮仗：“咱老林家终于有白领了！”看见自己二十六，女朋友在朋友圈发合照，
配文：“余生请多指教。”指教他妹，八个月后那姑娘挽着一个开 X6 的胖子，
说：“昌猛，你很好，可我等不起。”画面最后定格在出租屋天花板——泛黄、裂缝、脱皮，
像一张干掉的蛇皮。他躺在那儿，嘴角全是白沫，房东推门进来，第一句话：“死可以，
别弄脏我房子！”真贴心。三黑暗里突然亮起一行白字，像系统弹窗：是否重启？
他下意识去点“×”，没点着。光标自己滑到Yes——啪，按下去了。四再睁眼，
是阳光，刺眼。他以为自己进了太平间，结果闻到一股熟悉的馊味：校园食堂的潲水桶。
他站在 2015 年六月的北京工业大学校招棚子外，
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 offer：某讯·深圳总部·产品培训生月薪 13k，14 薪，
签字费 3w。身边是同宿舍的赵磊，正用 T 恤擦汗：“卧槽，昌总，签完咱去撸串，
不醉不归！”昌猛低头看自己的手——没有烟渍，没有腱鞘炎，没有抖。他活了，
还他妈返老还童。五棚子里响起 HR 甜美的广播：“请签约同学到 A3 桌排队。
”赵磊拽他：“走啊，愣着干嘛？”昌猛把 offer 折成飞机，抬手——嗖，
飞机飞进潲水桶。“你疯啦？”赵磊眼珠子要掉出来。昌猛咧嘴，
笑得比阳光还毒：“老子再当狗，我就是狗。”六他转身往外走，
风把 T 恤吹得呼啦啦响，像一面旗。旗上写着：去你妈的加班，去你妈的 KPI，
去你妈的 duang。他掏出诺基亚 E63——对，2015 年他还用诺基亚，
给王珊珊发第一条短信：“今晚八点，图书馆门口，有事跟你说。”发完关机。
他知道她会来，前世她来了，坐在台阶上等了四十分钟，最后只等到他一句“不好意思，
刚去签约”。那天她低头把耳机塞进包，说“恭喜”。后来再听见她的消息，
是朋友圈转发家暴维权链接。昌猛攥紧手机，指甲陷进掌心——疼，真好，疼就代表活着。
七走到图书馆拐角，他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啪！”清脆，响亮，
旁边一个学妹吓得保温杯都掉了。他冲人家笑：“没事，拍蚊子。”学妹骂了句“神经病”，
小跑离开。他捂着脸，低声骂回去：“对，老子就是神经病，神经病才死过一次还敢回来。
”八夕阳沉下去，操场传来踢足球的喊声。昌猛抬头看天，眼皮被阳光烫得发红。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柳絮、有汽车尾汽、有廉价香水。他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操，”他抹了把脸，“这次谁再让我加班到三点，
我就让他见真的三点。”九晚上七点五十，图书馆门口。王珊珊坐在台阶上，白 T 恤，
牛仔短裤，耳机里放的是陈粒。昌猛远远看她，没敢立刻过去。
他低头整理衣服——2015 年的他，瘦，黑，T 恤领口洗得发毛。他走过去，
站在她面前，挡住路灯。王珊珊抬头，眼神像鹿，警惕又好奇。昌猛喉咙发干，张嘴，
声音哑得不像话：“王珊珊，我能坐吗？”她愣了一下，点头，往旁边挪半步。他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拳距离。沉默十秒，他开口：“待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别报警。
”王珊珊眨眨眼：“……啊？”昌猛笑，眼眶还红着：“别怕，
我只是想告诉你——今年冬天，别去某浪实习，还有，别跟那个开宝马的学长谈恋爱。
”王珊珊缓缓摘下耳机，像看疯子。昌猛伸出右手，小指弯成钩：“拉钩？算我求你。
”风把树影摇得满地都是，像碎了一地的过去。王珊珊盯着他，突然笑出声：“同学，
你搭讪的方式，好土啊。”她也伸出手，小指勾住他的。那一秒，
昌猛听见自己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不是猝死前的乱锤，是活着的鼓点。十夜色彻底降下来。
图书馆的灯一盏盏熄灭。两人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条刚被放回水里的鱼。昌猛站起身，
拍拍屁股：“我得走了，还有事。”王珊珊抬头：“什么事？”他咧嘴，
露出八颗牙：“去把未来的老板炒了。”他转身，两步后又回头：“对了，我叫昌猛，
双日昌，猛男的猛。”王珊珊冲他摆摆手：“知道了，神棍。”他笑，插兜走远，
嘴里哼着跑调的《平凡之路》。没人听见，他轻声说了一句：“这次，老子要活成人样。
1章·终——第02章 比特币、短视频和那个她一2015 年 9 月 18 号，
北工大开学第六周，星期五。上午十点，校园一卡通中心排队交学费。昌猛站在队尾，
兜里揣着刚批下来的助学贷款——八千块，一张薄薄的北京银行卡，烫手。他捏着卡，
心里骂：上辈子就是信了“知识改变命运”，才把自己信成猝死社畜。这辈子，知识先靠边，
得让人民币教他做人。“同学，往前挪！”后面人戳他，他回过神，两步并一步，
正好踩到前面女生的帆布鞋。女生回头，马尾辫甩他一脸，语气比鞋带还冲：“看着点！
”昌猛耸肩：“抱歉，脚底打滑，心里打鼓。”女生白他一眼，嘟囔一句“神经病”，
正好窗口空出来，她噔噔噔过去。昌猛眯眼——想起来，这姑娘叫唐倩，
上一世校学生会副主席，毕业三年嫁拆迁户，朋友圈天天晒爱马仕。他笑，
笑自己以前还偷偷给人家递过水，递得比代码还虔诚。“这一世您慢慢晒，老子不伺候。
”二半小时后，他坐在图书馆背后的破石凳上，手机诺基亚 E63 信号满格。
他拨通建行客服，把八千块一分不留地转进火币网——对，2015 年，
火币还在民宅里办公，充值页面丑得跟钓鱼网站似的。比特币当日盘口价：¥1,650。
他买了 4.8 个，钱包余额跳出小数点那一刻，心脏“咚”地一声——不是激动，是怕。
怕像上辈子，一个闪崩，4.8 变成 0.48。但很快他就笑了：去他妈的，死都死过，
还怕吃亏？他合上手机，站起来伸个懒腰，阳光穿过破树影砸在脸上，像给他加了一层滤镜，
滤镜上写着四个大字——“穷横穷横”。三同一天下午，宿舍。赵磊光着膀子打 LOL，
显示器里盖伦在转圈，嘴里也在转圈：“卧槽对面打野住上路啊！”昌猛把背包往床上一甩，
掏出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 DV——索尼 HDR-CX405，
花了他勤工俭学攒下的六百块。“哟，昌总改行做冠希哥？”赵磊回头贱笑。
昌猛比了个中指：“老子要做网红。”“就你？长得跟学校一卡通照片似的，谁看？
”“你懂个屁，颜值不够，干货来凑。”他打开电脑，注册美拍账号，
ID 敲了十秒——社畜自救指南。简介一句话：“提前教你怎么不加班，不背锅，
不被老板当尿壶。”赵磊喷了：“你他妈连班都没上，还教别人？
”昌猛咧嘴：“正因为没上，才记得清楚怎么被坑。”四说干就干。
他先拍第一条短视频——《如何优雅地拒绝免费加班》。脚本写在 A4 纸，
镜头一：他戴黑框眼镜，穿白衬衣，领口故意皱巴巴；镜头二：他对着镜头，
语速机关枪：“老板跟你说‘年轻人要多锻炼’，
翻译过来就是——‘老子不想给钱还想让你卖命’。这时候，你只要微笑，点头，
说三个字：‘我阑尾。’他要是追问，你就掀衣服，‘刚割，线还没拆。’放心，
真敢让你拆线的老板，刑法等他。”一分二十秒，一条过。他把 DV 往桌上一扔，
赵磊看完笑到打嗝：“卧槽，有才，但你不怕被封？”昌猛耸肩：“封了再开，
账号比骨气便宜。”傍晚六点，视频上传，他@了五个职场大 V，买了五十块热门，
合着晚饭就俩馒头。馒头啃到一半，点赞破千，评论 99+，第一条高赞：“哥们儿，
我阑尾真割了，能请假吗？”他回：“能，记得把伤口拍照发老板，彩打，A3。
”五夜里十一点，宿舍熄灯。昌猛躲上铺，黑灯瞎火看手机，美拍粉丝：1.2 万。
他嘴角刚扬起，微信弹出一条好友申请——昵称：WangShanShan，
验证消息：“神棍，明天图书馆还有座吗？”他差点从上铺翻下来，诺基亚“啪”地砸脸上，
鼻血差点喷屏幕。他捂着鼻子通过，发过去一个字：“有。”对面回：“占个座，十点，
我要写稿。”他盯着屏幕，黑暗里只剩心跳——比比特币涨跌还猛。上铺床板吱呀，
赵磊在下面骂：“昌猛你大晚上撸铁呢？床要塌了！”昌猛没搭理，他仰面躺着，
鼻血往嘴里淌，咸腥，他却咧嘴笑——操，原来重生不是金手指，是把她提前推到你面前，
看你这次敢不敢伸手。六第二天周六，图书馆门口。北京九月的风带着柳絮，
像有人往空气里撒碎纸钱。王珊珊穿宽松白衬衫，袖口挽两圈，露出一截细手腕，
她正低头翻笔记本。昌猛走过去，手里拎两杯豆浆，一杯加糖，
一杯无糖——前世她微博说过，喝无糖，怕胖。他把无糖递过去，王珊珊抬眼，
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不吃糖？”昌猛瞎话张嘴就来：“我算卦算的。”王珊珊翻白眼，
却接过豆浆，插管，抿一口，嘴角沾一圈白。昌猛想伸手去擦，手指动了动，
又插回兜里——别急，别舔，别吓跑。两人并肩进馆，他提前占的座靠窗，阳光刚好，
灰尘在光束里跳舞。王珊珊写稿，他在对面敲脚本，偶尔抬头偷看——她耳后有颗小痣，
像有人用钢笔点了个顿号。顿号后面，是他前世没写完的句子。七中午十二点，
王珊珊去还书，他随手打开火币 APP。比特币价格：￥1，720。4.8 个币，
账户浮盈 336 块。他盯着数字，心里毫无波澜——上辈子最高见过 13 万一个，
这点涨幅算个屁。但他知道，对自己来说，这 336 块是火种。他要靠它点着第一堆柴，
再点着整个冬天。王珊珊回来，放本书在他面前：《长尾理论》。她挑眉：“推荐你看，
写互联网的。”昌猛笑：“看完能赚钱？”“至少能让你少亏。”他合上书，
忽然问：“王珊珊，你相信有人从未来回来吗？”王珊珊托腮，眨眼：“信啊，
不然怎么解释你提前占座？”昌猛喉咙发紧，差点把“我为你死过一次”吐出来。
话到嘴边变成：“我请你吃午饭，食堂二楼，小炒肉窗口。”王珊珊站起身，伸懒腰，
衬衫下摆提起一截，露出白皙腰窝：“走啊，未来人，今天先吃穷你。”八下午三点，
两人走出图书馆。昌猛手机震动，美拍推送：粉丝破 2 万。他顺手点开评论，
一条黑粉格外显眼：“鸡汤狗，炒老板鱿鱼你养我啊？”他笑笑，回：“兄弟，我不养你，
我教你养自己。”王珊珊侧头看他：“你整天怼天怼地，不怕挨打？”昌猛插兜，
耸肩：“死过一次，怕个屁。”阳光落在两人肩头，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条平行线，
终于在一个点上交汇。昌猛深吸一口气，心里骂：“比特币，短视频，王珊珊，老子全都要，
这一回，一个都别想跑。”——第02章·终——第03章 她不喝，
我替她喝一周五晚八点，望京 SOHO 地下一层，川味观包间。王珊珊缩在角落，
面前摆着一杯 52 度剑南春，酒面晃得人眼花。主位上坐着她实习部门的副主任，姓刘，
四十出头，头顶比 KPI 还亮。刘秃噜举着杯子，声音油腻得能炒一盘菜：“珊珊啊，
做新闻得先学会做女人，做女人得先学会——喝！”一桌人哄笑，男男女女，
脸上都挂着“我懂”的暧昧。王珊珊嘴角扯了下，没笑出来。她酒精过敏，
喝两口就全身起疹子，这事她上报过，人事让她“自己克服”。刘秃噜见她不动，
杯子“咚”地墩在转盘：“不给面子？”酒液溅出来，飞到王珊珊手背，烫得她心一哆嗦。
她抬眼想找同组的学姐，学姐正低头装死。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那个神神叨叨的“未来人”。二同一时间，昌猛在宿舍剪片。手机响，
陌生号码，他随手接：“喂？”对面声音压得很低：“昌猛吗？我唐倩，王珊珊被灌酒，
川味观 A66，你要不要来……”昌猛脑子“嗡”一声，像有人往里面扔了个二踢脚。
他跳起来，赵磊在后面喊：“你火机没拿！”“拿屁！老子去灭火！”一脚踹开门，
楼道灯感应亮起，白光打在他脸上，杀气腾腾。三夜里九点，出租车堵成屎。昌猛坐在后排，
膝盖抖得跟筛糠，手心全是汗。司机看他：“兄弟，去捉奸？”“去捉命。”他掏出手机，
给王珊珊发微信：“别喝，等我。”对面一直没回，
头顶提示“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几次，最终归于死寂。他骂了声“操”，把钱夹掏出来，
里面只剩一百八，全拍在扶手箱：“师傅，闯红灯，罚款我包。”司机一脚地板油，
出租车蹿上应急车道，喇叭按得比救护车还惨。四包间里，战争升级。
刘秃噜把杯子换成分酒器，二两半，一口闷。“小王，今天这杯下去，明天转正我直接签字，
不然——”他故意拖长音，尾音像指甲刮黑板。一桌人目光齐刷刷落在王珊珊脸上，
看戏的、怜悯的、幸灾乐祸的。王珊珊深吸一口气，手指刚碰到杯壁，门“砰”一声被踹开。
昌猛站在门口，T 恤被汗水浸透，头发乱成鸡窝，胸口剧烈起伏。他目光一扫，
锁定刘秃噜，又扫到王珊珊——小姑娘眼尾已经泛红，却死死抿着嘴，
那模样让他想起上辈子她发在家暴维权群里的自拍，一模一样。他心脏像被锥子戳了一下，
疼得他咧嘴笑：“哟，这么热闹，不叫我？”五刘秃噜皱眉：“你谁？”昌猛走进去，
抄起桌上的分酒器，仰头灌个底朝天。“我？王珊珊男朋友，”他抹了把嘴，“她不喝，
我替她喝，喝完你他妈别再碰她。”酒液顺着食道往下烧，他却觉得爽，
像把前世那口淤血一起吐出来。一桌人全愣了，几个男的蠢蠢欲动，想表现一下“护主”。
昌猛“啪”把分酒器墩桌上，玻璃碎成三瓣，声音清脆：“还有谁想喝？我奉陪，
今天不醉不归，谁认怂谁孙子。”他抄起一瓶没开的剑南春，拇指一弹，瓶盖飞出去，
“咚”砸在刘秃噜脑门。刘秃噜脸色青紫，拍桌而起：“你找事是吧？”昌猛点头：“对，
我找的就是你事。”他顺手抄起椅子，不是抡，是脚踩——“咔嚓”一声，椅背断成两截。
木头茬子露着尖刺，像一排小獠牙。包间瞬间安静，只剩下排气扇“嗡嗡”转。
刘秃噜张了张嘴，最终憋出一句：“疯子！”昌猛笑，露出八颗牙：“承让，疯狗才咬疯狗。
”六王珊珊被他拽出手包间，一路小跑，直到安全通道。门一关，黑暗裹上来，
只有应急灯绿油油地亮。王珊珊甩开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你疯了？他是我领导！
”昌猛靠墙滑坐在地上，酒劲上头，脸烫得能煎蛋，却笑得比哭还难看：“领导？
领导就能灌你酒？上……”他差点脱口而出“上辈子”，硬生生改口：“上次他灌别人，
怎么没见你劝？”王珊珊噎住，眼泪在眼眶打转，倔强地没掉下来。昌猛伸手，想替她擦，
手指刚碰到她眼尾，又缩回来，像怕烫。“王珊珊，”他声音低下去，带着酒气的哑，
“你酒精过敏，会死人的，知不知道？”王珊珊愣住：“你怎么知道？”昌猛咧嘴，
指了指自己太阳穴：“我算卦算的，百试百灵。”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滚烫。
她蹲下来，与他平视，声音发颤：“昌猛，你到底是谁？”昌猛仰头，后脑勺抵墙，
笑得混不吝：“我是你救命恩人，古代要以身相许的。”王珊珊“噗”破涕为笑，
一拳锤他肩膀：“去死！”昌猛被她锤得咳嗽，咳着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黑暗里，他轻声说：“王珊珊，别怕，有我在，天塌不了。”七楼道外传来脚步声，
服务员在喊：“谁把椅子砸了？赔钱！”昌猛撑地站起来，腿有点软，
却朝她伸手：“跑不跑？”王珊珊抬头，眼睛亮得吓人：“跑！”他握住她的手，
掌心全是汗，却没人先松。两人冲下楼梯，脚步在空荡的楼道里炸出回声，像私奔的高中生。
推开后门，夜风呼地灌进来，带着烤串和汽油味，自由得呛鼻。他们一路狂奔，
跑到马路对面，累得弯腰大喘气。王珊珊边喘边笑：“我……我高跟鞋要断了。
”昌猛看着她，突然大笑，笑得弯下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他指着天空：“操你妈的命运，
看到了吗？老子抢到人啦！”路人纷纷侧目，像看两个疯子。王珊珊捂住他的嘴，
自己却笑得比他还大声。凌晨一点，望京街头，车灯拉出长长光带，像给城市装上快进键。
昌猛笑着笑着，酒劲上头，一屁股坐地上，嘟囔一句：“头晕。”王珊珊蹲下来，
戳他额头：“不能喝还逞强？”他顺势躺平，望着天：“王珊珊，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花在你身上，不亏。”王珊珊愣住，耳根瞬间烧起来，半晌憋出一句：“神经病！
”她站起来往前走，步子却慢得像等谁。昌猛躺在地上，冲她背影喊：“喂，别走那么快，
我追不上——”王珊珊回头，路灯在她头顶晕开一圈毛边，像给她加了一层柔光。
她叉腰：“那就爬起来追啊，未来人！”昌猛咧嘴，一个鲤鱼打挺，踉跄两步，
终究追了上去。夜风把他们的影子吹得歪歪扭扭，却始终没有分开。八凌晨两点，
女生宿舍楼下。王珊珊把外套脱下来扔给他：“满身酒味，熏死了。”昌猛接住，
衣服还带着她的体温，淡淡橙子香。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她头顶，声音低却认真：“王珊珊，
明天去辞职，那破地方不待也罢。”王珊珊张嘴想反驳，话到嘴边变成：“你呢？”昌猛笑，
露出八颗牙：“我？我要去剪片，明天发第二条视频，标题就叫——”他故意拖长音，
卖关子。王珊珊被勾得痒痒：“叫什么？”昌猛弯腰，贴着她耳边，
一字一顿：“《领导灌我酒，我灌他法律》。”热气喷在她耳廓，烫得她心跳失速。
她一把推开他：“滚去睡！”转身跑进宿舍楼，脚步却轻快得像踩弹簧一样。昌猛站在原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低头笑，笑得比酒还烈。他抬头看天，月亮挂在楼角，
像被谁掰下来一半的硬币。他对着月亮竖起中指：“瞧好了，这才刚开始。
”——第03章·终——第04章 小公司也能养出狼一酒醒在周六中午，
头痛得像有人拿电钻从太阳穴两边对打。昌猛睁眼，宿舍天花板飘着一张 A4 纸，
打印体加粗——“椅子 180，门把手 80，分酒器 50，合计 310，
请三天内交到川味观前台，不然报警。PS：视频拍得不错。”落款：店长王建设。“操，
喝酒打架还打欠条。”他把纸揉成团，准确投篮进泡面桶，桶里还剩半口汤，飞起水花，
溅赵磊一腿。赵磊正撸啊撸，气得跳脚：“昌猛，你他妈再扔，我把你扔出去！
”昌猛翻个身，摸手机，电量 3%，屏幕一亮，99+微信红点，
美拍图标右上角挂着“20.6 万赞”。他愣两秒，点进去——《领导灌我酒，
我灌他法律》播放量 260 万，弹幕刷到飞起：“爽！”“已转发家族群。
”“up 主还缺腿部挂件吗？”昌猛咧嘴，扯到太阳穴，疼得嘶一声，
心里却炸烟花：火了，真火了。二周一，望京西路，创世母婴电商公司，门脸小得可怜，
玻璃门贴着“天使轮装修中”。昌猛推门进去，前台小妹正在剪指甲，
见他先吓一跳：“你找谁？”“面试运营。”“老板还没来……”“没事，我等他。
”他自来熟进会议室，六人位长桌，墙皮掉得跟斑秃似的。十分钟后，老板才晃进来，
三十出头，T 恤领子歪到锁骨，黑眼圈赛过熊猫，手里拎两斤韭菜包子。“我叫宋创世，
创世就是我，我就是创世。”昌猛差点笑场，起身握手：“昌猛，北工大，应届生。
”宋创世张嘴一口韭菜味：“能喝酒吗？”昌猛挑眉：“能把领导喝进医院。
”宋创世眼睛一亮：“好，就你了，月薪 5k，干不干？”昌猛伸手：“成交，
但我要带两个人，工资我背，提成算公司。”宋创世愣住，第一次见反向砍价的，
好奇心打败钱包，啪地拍桌：“行！下周入职！”三周三，学校后门奶茶店，
昌猛请王珊珊喝柠檬水。王珊珊把辞职信拍桌上，信封上“某浪”俩字被划掉，
改成“新坑”。她努努下巴：“满意了？本姑娘失业。”昌猛插吸管递给她：“失业个屁，
是跳槽前摇。”说着掏出创世名片，指着自己 Title：运营总监光杆。
王珊珊笑出声：“总共六个工位，你好意思叫总监？
”昌猛耸肩：“诸葛亮出山前也没带过兵，照样封神。”王珊珊吸一口柠檬水，
酸得眯眼：“那我要干嘛？”“写稿，写能带货的稿，让宝妈看了嗷嗷下单。”“我学新闻，
不是学忽悠。”“新闻理想也要吃饭，先吃饱，再谈理想。”王珊珊沉默三秒，
抬头：“工资多少？”昌猛伸出五根手指。“五千？”“五千加提成，干得好，年底分红。
”王珊珊咬吸管，忽然伸手：“成交，但我要在家办公，免得被你职场骚扰。
”昌猛笑到呛：“我命都给你了，还怕骚扰？”话出口就后悔，太油。王珊珊耳尖泛红，
把柠檬水塞回他手里：“再油，扣你绩效。”四第二周，
创世开启“996 幼崽版”——朝九晚九，大小周。
昌猛带三个人：王珊珊写稿、赵磊剪片、唐倩做设计，清一色在校生，工资按件计。
会议室白板写一行大黑字：“目标——三个月 GMV 破百万，破不了，老板卷铺盖，
我们卷提成。”宋创世站在旁边，手里拎韭菜包子，
小声嘟囔：“我才是老板……”没人理他，昌猛敲桌子：“母婴社群=宝妈情绪提款机，
痛点三件套——老公缺位、婆媳大战、娃不睡觉，全给我戳！戳！戳！
模板甩群里：标题 25 字内必须带“凌晨”“崩溃”“老公”三词；封面图娃要红脸蛋，
妈要黑眼圈；正文前三行必须让人怒/哭/笑任一情绪飙到 180。
王珊珊看呆：“你确定不是写黄色小广告？”昌猛龇牙：“黄色只能卖套，痛点才能卖奶粉。
”当天夜里，第一篇推文出炉——《凌晨两点，娃哭到窒息，
老公却喊我“忍忍”》推文发出去十分钟，阅读破万，
底下宝妈留言刷到 999：“同款老公，想离！”“已转给婆婆，战书！”昌猛刷新后台，
店铺销量嗖嗖往上蹦，宋创世在工位原地蹦：“一单！两单！十单！妈呀，奶粉卖空了！
”他冲过来抱住昌猛：“爹！你是我亲爹！”昌猛一脚踹开：“滚，我才二十一，不想当爹。
”转头对上王珊珊视线，两人同时别开脸，嘴角却同步上扬。五第三周，
数据出炉：单周 GMV 28 万，净利润 11 万。宋创世连夜去买香槟，
气泡还没喷，昌猛扔给他一份 PPT：《A 轮计划书》。宋创世懵逼：“我们才刚天使，
连办公室都是租的！”昌猛敲桌子：“市场窗口就三个月，必须快速放大，
不然某讯某易反应过来，我们连渣都吃不上。
”他指着 ROI 曲线：“投 10 万 Dou+，回流 60 万 GMV，稳赚，
你干不干？”宋创世咽口水：“账上只剩 30 万……”昌猛凑近，
声音压得极低：“把库存全抵押，再赌一把。”宋创世手抖，韭菜包子掉地上：“你疯了？
”昌猛咧嘴，笑得牙花子森白：“疯？老子死过一次，最怕慢，主打就是一个速度。
”他掏出手机，把比特币行情亮给他看——单价 2350，账户浮盈 1.2 万。
“看到没？钱能生钱，但第一步得敢把命压桌上。”宋创世盯着屏幕，
黑眼圈里倏地冒火光：“操，压就压！”两人碰杯，香槟泡沫喷上天花板，
像提前庆祝一场还不知道输赢的战争。六夜里十一点，公司灯还亮。
王珊珊把最后一篇稿保存，抬头看昌猛——他正弯腰给宝妈群回消息，侧脸被屏幕映得发白，
睫毛长得过分。她忽然开口：“昌猛，你这么拼，到底图什么？”昌猛手没停，
声音低却清晰：“图有一天，不再看谁脸色，图你……”说到一半刹车，
差点把“别再嫁错人”说出口。他改口：“图我们所有人，都能理直气壮地拒绝加班。
”王珊珊笑，声音轻：“口气不小。”昌猛回头，冲她挑眉：“口气大，才能吹火。
”他站起身，把窗推开，夜风裹着汽车尾汽灌进来。对面大楼霓虹闪，
像巨型 KPI 在对他眨眼。他对着夜空竖起中指，声音不高，却咬字极狠：“看着吧，
三个月，老子要把这小公司，养成狼，咬死所有拦路的。”说完回头，冲王珊珊伸手：“走，
撸串去，我请。”王珊珊合上电脑，嘴角扬起：“我要加双倍辣椒。”两人并肩出门，
灯“啪”地熄灭，走廊黑暗里，只剩急促脚步和心跳，像两匹刚解开缰绳的小狼，
奔向第一次狩猎。——第04章·终——第05章 你不是牛逼，
你只是还没被我踩过一北京十月，夜风跟刀子似的，顺着望京 SOHO 的缝隙往下灌。
昌猛站在霓虹底下，西装是某宝 299 包邮，袖口线头还没剪，
却硬是把腰板挺成一把出鞘的刀。宋创世跟在旁边，脸色比头顶 LED 还绿：“哥，
我肚子疼，要不咱回吧？”“怂什么？里面又不是狼窝。”“比狼窝狠，是资本老巢。
”昌猛笑，把领带往上推了半寸：“老巢才有钱捡，走。”两人推门进梵悦
——私人会所，门槛高得能绊断腿。门口保安扫邀请函，机器“滴”一声，
像给牲口打检疫合格章。电梯直上 38 层，门一开，热浪裹着雪茄味扑面而来，
呛得宋创世当场咳成狗。大厅里三五成群，全是老男人，白衬衫黑西裤，
肚子隆起完美的天使轮弧度。昌猛舔舔后槽牙，低声骂：“瞧好吧，今晚谁给谁接盘。
”二主桌正中，坐着李骁——某讯 M 线高级总监，P9，年薪千万，花名骁爷。
他三十七，保养得宜，眼角却带着长期熬夜的乌青，像两条卧蚕。昌猛一眼就认出：上辈子，
就是这孙子在大群里 @ 他，一句“明天上线”把他送进太平间。如今仇人近在眼前，
西装笔挺，人模狗样，正举杯讲段子：“什么叫 KPI？就是把女人当男人用，
把男人当牲口用，把牲口——”读者接他故意停顿，全场捧场地笑。昌猛也跟着笑，
笑意没到眼底，像冰面上划开的口子。他端起香槟，隔空冲李骁一举，仰头灌了，
喉结上下滚动，带着决绝的狠劲。三宋创世被拉去隔壁桌敬酒，昌猛单刀赴会。
李骁身边围着三五个创业者，个个点头哈腰，姿势标准得像量过。昌猛走过去，声音不高，
却足够劈开噪音：“骁爷，聊聊？”李骁回头，目光像扫描仪，从上到下，
停在昌猛某宝西装上，嘴角似笑非笑：“创世母婴？最近数据跑得不错。
”昌猛挑眉：“托您福，刚破百万。”李骁晃着杯子，液体金黄：“年轻人，胃口大是好事，
可别撑着。我投过不少电商，风口一过，尸骨无存。”昌猛笑，
露出八颗牙：“所以我来抱大腿。”李骁被逗乐，拍拍沙发空位：“坐。”昌猛坐下，
屁股没热，李骁又开口：“Pre-A 打算融多少？”“两千万，出让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