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绑定了攻略系统，目标是让沈韶光对我死心塌地。系统说，按它的计划，
三月内必让她亲手为我绣香囊。可我偏不。我故意天天找茬，说她煎饼果子摊得丑，
樱桃毕罗馅太甜。她气鼓鼓地瞪我：“林侍郎若看不惯，大可去别家！
”后来她饭馆遭遇危机，我连夜整理同行罪证递京兆尹。她捧着谢礼来找我，
是我随口夸过的那把西域小刀。系统提示攻略完成，我当夜就把系统从我脑中剥离。
“我林晏从不靠伎俩求真心。”第二天她却红着眼拦在马车前：“你帮我，就只为可怜我？
”1、脑子里的玩意儿又在嗡嗡作响了，像只赶不走的苍蝇。任务发布：今日辰时三刻，
前往沈氏小饭馆，点一份樱桃毕罗，借机称赞其手艺，并关切询问其近日劳累与否。
目标：提升沈韶娘好感度5点。当前好感度：-10萍水相逢，略显厌烦。
我正对镜整理绯色官袍的手顿了顿，镜中人眉目清冷，唇角习惯性地抿着，
是那帮御史嘴里“少年得志，目下无尘”的典型模样。我，林晏，二十六岁的户部侍郎，
前途无量，却绑定了这么个鬼东西。“系统，”我声音没什么起伏，“我说过，你的任务，
我不感兴趣。”警告！宿主消极任务已累计三次。若主线任务‘获取沈韶光真心’失败，
宿主将遭受严重惩罚，包括但不限于官运衰减、声望扫地……又是这一套。
从我半年前在这个陌生的大唐醒过来，发现自已不仅是户部侍郎，
脑子里还多了个自称“攻略系统”的玩意儿开始，这种威胁就没断过。
它说这是快穿局的任务，
只要让这个时空的特定目标——一个在西市开小饭馆的叫沈韶光的女子——对我死心塌地，
就算成功。系统甚至洋洋自得地给出了计划：先制造偶遇，展现风度，再日常关怀，
慢慢接近，最后英雄救美，预计三个月内，就能让那小娘子亲手为我绣定情香囊。
我嗤之以鼻。我林晏能走到今天，靠的是实打实的政绩和手腕，不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女人的真心？那更不是靠算计能得来的东西。更何况，我暗中观察过那沈韶光几次。
在西市那条烟火气十足的街上，她那个叫“韶光小馆”的铺面不算起眼，但她人是鲜活的。
站在灶前挥铲勺，额头沁着汗，跟食客说笑时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光。那种蓬勃的生命力，
与我这具壳子里那个来自异世的、冷漠的灵魂，以及这个处处讲究算计的系统，都格格不入。
系统想按它的剧本走，我偏不。它让我称赞，我偏要挑刺。辰时三刻，我准时踏进韶光小馆。
店面不大，收拾得倒还干净，这个时辰已经坐了几桌熟客。
沈韶光正麻利地给一位胡商装胡麻饼，一抬头看见我，脸上那点笑意淡了些，
但还是客气地招呼：“林侍郎来了，今日用些什么？”她今日穿了件半旧的鹅黄襦裙，
腰间系着蓝花布围腰，头发简单挽起，插了根木簪，清爽利落。只是眼下的确有些许青影，
看来系统所谓的“关切询问”倒也不是全无根据。“一份樱桃毕罗，一碗馎饦。
”我撩袍在临窗的干净食案前坐下，声音平淡。“好，侍郎稍等。”很快，食物端来。
樱桃毕罗煎得金黄，看起来倒是不错。我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
沈韶光大概是对自己的手艺有自信，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
连我脑子里的系统都在蠢蠢欲动，准备记录好感度提升。我细嚼慢咽，然后放下筷子，
抬眼看她，眉头微蹙：“沈小娘子。”“嗯？侍郎，味道可还……”她往前凑了凑。
“这毕罗的皮，火候过了些，边缘略硬。”我点着那金黄的皮子，“里面的樱桃馅，
糖搁多了吧？甜得发腻，抢了樱桃的本味。这般手艺，也敢在西市开店？
”沈韶光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瞪圆了，腮帮子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
像只被抢了食的仓鼠。她盯着我，胸口起伏了两下，才压着怒气道：“林侍郎是贵人，
吃惯了珍馐美味，自然瞧不上我这粗陋手艺。若不合口味，以后……以后大可去别家！
”警告！目标人物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15心生厌恶！
宿主行为与攻略方向严重背离！系统在我脑子里尖声抗议。
我心里却莫名掠过一丝极淡的快意。对，就是这样。“哦？”我拿起绢帕擦了擦嘴角，
语气没什么变化，“西市食肆虽多，倒也没几家敢把樱桃毕罗做得如此……别致。
明日我再来尝尝你的煎饼果子，希望莫要又摊得厚薄不均，酱料齁咸。”说完，
我放下几枚铜钱，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一个气得脸通红的沈韶光。走出饭馆，
初夏的阳光有些晃眼。身后似乎还能听到她跟相熟食客抱怨的细小声音：“……天天来，
天天挑刺，这林侍郎是不是闲得慌……”系统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策略错误，
强调温柔攻势的重要性。我屏蔽了它的噪音，径直走向皇城方向。挑刺？没错。
我就是闲得慌。2、于是，去韶光小馆“找茬”，成了我每日点卯般的例行公事。
系统从最初的暴跳如雷，到后来的苦口婆心，再到现在的半死不活，似乎已经认命，
只机械地记录着持续下跌、偶尔波动但总体稳定在负数区间的好感度。
我今天说她馎饦的汤头不够清澈，明日嫌她新酿的醪糟酒味太淡，
后天又能找出理由说她用的碗筷有缺口，不够讲究。沈韶光从最初的愤懑，到后来的无奈，
再到如今，似乎也摸清了我这“恶客”的路数，学会了表面敷衍，
偶尔甚至能阴阳怪气地顶回来两句。“林侍郎，今日这羊肉泡馍，馍是不是掰得大小不匀了？
”她端着碗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问。我瞥一眼：“尚可。只是这羊肉，炖得还不够烂糊。
”“哟，那真是不好意思，咱这小店，比不得侍郎府上的厨子，能用文火慢炖几个时辰。
”她甩着手中的抹布，“下回您来，我提前一天就给您炖上？”我面色不变：“可。
”她被我噎了一下，气鼓鼓地转身走了。目标人物情绪波动，
好感度-1……+0.5……-1……当前好感度-20积怨已深。
系统有气无力地播报。有时在饭馆，也能遇到其他对沈韶光示好的郎君。
或是隔壁书铺的温吞老板，或是常来用饭的豪爽武官。
系统便会急不可耐地催促：竞争对手出现！宿主需主动出击，展现自身优势！
我通常只是冷眼旁观。看她如何客气又疏离地应对那些好意，看她转身钻进后厨时，
悄悄松一口气的模样。有一次，那武官借着酒意，想拉她的手。我正坐在角落里喝茶，见状，
手中的白瓷茶杯轻轻往桌上一顿，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那武官醉眼朦胧地看过来，
对上我没什么温度的目光，酒似乎醒了一半，讪讪地缩回了手。沈韶光趁机躲开，
下意识地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有片刻的怔忪。
系统立刻来了精神：机会！宿主可上前安慰，斥责登徒子，必能提升好感！
我却已收回目光，重新端起茶杯，仿佛刚才那一声响只是无意。安慰？斥责？与我何干。
我只是嫌那粗人聒噪，扰了我喝茶的清净。她似乎轻轻松了口气，又似乎，
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我不愿深究。这日散衙早，我鬼使神差地没坐马车，
信步走到了西市。远远便看见韶光小馆门口围了些人，似乎有争执声。走近些，
只见几个穿着市吏服色的人正指着沈韶光嚷嚷，语气不善。“……说了你这棚子违规搭建，
挡了道！要么立刻拆了，要么交罚钱五百文！”沈韶光急得脸发白，据理力争：“官爷，
这棚子家家都这么搭的，怎就单说我家的违规？而且这哪里挡道了？”“嘿！
我说违规就违规！怎么，你还想抗法不成？”那为首的市吏三角眼一瞪，
伸手就要去推搡摊子。我站在人群外围，脚步顿住。系统像打了鸡血：突发事件！
英雄救美绝佳时机！宿主快上前解围，好感度必能大幅提升！我看着沈韶光紧咬着唇，
眼圈微红却强忍着不肯掉泪的倔强模样，心中某个地方似乎被极细微地刺了一下。
但更多的是一种厌烦，对这种仗势欺人的戏码，对系统迫不及待的算计。我转身，
离开了人群。身后还能听到市吏的呵斥和沈韶光带着哭腔的辩驳。宿主！你在做什么！
这是多好的机会！系统尖叫。“机会？”我冷笑，穿过喧嚣的市集，“我若此刻出去，
亮出身份，自然能吓退那几个宵小。然后呢？让她感激涕零，觉得我林晏是她的救星？
这种仗着身份得来的感激，我要来何用？”可任务……“任务是你的事。”我漠然道，
“我林晏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没回府，而是直接去了京兆尹衙门。
我与京兆尹李勉有同窗之谊，闲谈片刻，
顺便“无意”间提了提西市某些市吏管理粗暴、或许有索贿嫌疑的现象。李勉是个精明人，
自然一点就透。隔了两日，我再路过韶光小馆，那个违规的棚子还在，
但之前那几个嚣张的市吏不见了踪影。沈韶光在灶前忙碌，神色如常，
只是偶尔抬头望向街角时，眼神里会有一丝困惑，大概在想，麻烦怎么突然就没了。
系统对此的评价是：迂回策略，效果存疑，好感度未检测到明显变化。
宿主应更直接……我再次屏蔽了它。我不需要她知道是我做的，更不需要她因此感激。
我只是……单纯看那些蛀虫不顺眼罢了。至少，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3、我没想到，
更大的麻烦会来得那么快。那日我正在户部衙署处理漕运账目，
脑中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警告！警告！目标人物遭遇重大经营危机，情绪极度低落，
有离开长安风险！主线任务失败概率激增！我执笔的手一顿，墨点滴在账册上，
晕开一小团污渍。离开长安？我唤来长随，低声吩咐了几句。不过半个时辰，
消息便传了回来。原来，是沈韶光饭馆里最重要的特色——一种用新鲜牛乳秘制的“酥酪”，
出了大问题。并非吃坏了人，而是西市突然同时开了两三家食肆，都卖起了类似的酥酪，
味道虽略逊，但价格低廉近半，顿时将韶光小馆的生意抢走大半。更麻烦的是，
那几家店背景似乎不简单，联合起来挤压她，不仅恶意降价，
还散布谣言说她家的酥酪用料不实，甚至暗中阻挠给她供应牛乳的农户。这一连串打击，
对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小饭馆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我放下公务，借口体察民情，去了西市。
远远望去，韶光小馆门口果然冷清了许多。已是饭点，却只有零星几个熟客。
沈韶光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望着街上来往行人，眼神是空的，
那张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的脸，此刻黯淡得像蒙了尘的明珠。
她身上那种我曾觉得刺眼又忍不住被吸引的生命力，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
我心里莫名地一阵发堵。系统还在喋喋不休地分析危机，
提供各种“英雄救美”的方案：或直接注资，或利用权势打压对手，
或设计帮她改良配方……“闭嘴。”我在脑中冷冷喝道。那些方法，或许有效，
但都沾着施舍与算计的味道。她那样一个骄傲又倔强的女子，会接受这种近乎怜悯的帮助吗？
就算接受了，那份“真心”，又算什么？我林晏，还不屑于此。我没有进店，转身回了府。
书房里，灯亮了一夜。我不是去想办法如何“帮”她，
而是调动了我所能动用的一切信息渠道，去查那几家新开食肆的底细。户部侍郎的身份，
让我能接触到许多市井层面看不到的卷宗和消息。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时，
我面前已经摊开了一叠纸。
上面详细记录了那几家食肆背后的东家——一个是京兆府某个法曹参军的妻弟，
一个是与某位皇子奶娘有亲的商人，还有两家，背景更深些，牵涉到宫里的采办太监。
他们联手垄断了低价牛乳的来源，又以贿赂市吏的方式打压其他竞争对手，包括沈韶光。
这些事，做得不算隐秘，只要有心去查，并不难找到证据。更重要的是，
我查到他们所用的“酥酪”配方，并非正途得来，
而是从一个被沈韶光辞退的帮工那里威逼利诱弄到的，而且为了降低成本，
他们在牛乳中掺了米汤，甚至用了些不太干净的材料。吃了短期内虽不会出大问题，
但长久下来……我拿起笔，将这些信息，连同一些人证、物证的线索，
条理清晰、证据确凿地整理成一份诉状。没有一句提及韶光小馆，更没有一字提到沈韶光。
通篇都在揭露这些商贩如何勾结吏员、以次充好、扰乱市场、欺行霸市，
危害长安百姓饮食安全。这已不是一家饭馆的竞争，而是触犯律法、影响民生的案件。
第二日，我将这份诉状，通过御史台一位交好的同僚，直接递到了京兆尹李勉的案头。
我知道李勉近来正想整顿西市秩序，这份诉状，于他而言，恰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接下来的几天，西市风波骤起。京兆尹雷厉风行，派人查抄了那几家食肆，搜出了劣质材料，
带走了相关人员审讯。背后的关系网还想活动，但证据确凿，
又涉及“食品安全”这个敏感话题，谁也不敢轻易插手。一时间，那几家店关门歇业，
名声扫地。韶光小馆的生意，自然而然地恢复了，甚至因为这场风波，
她家货真价实的酥酪名声更响，客人比以前还多。我依旧每日去点卯，依旧挑刺。
“今日这酥酪，味道倒是回来了，只是摆盘粗陋，毫无雅意。”我用勺子敲着碗沿评价道。
沈韶光正在给另一桌客人上菜，闻言回头瞪我一眼，但这一次，她眼底没了之前的郁气，
反而亮晶晶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没像往常那样顶嘴，只是哼了一声，
转身走了。隔日下午，我休沐在家，长随来报，说沈小娘子在府外求见。我有些意外。
她从未主动找过我。在花厅见到她时，她换了一身见客的藕荷色襦裙，头发也仔细梳过，
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的锦盒。见到我，她似乎有些紧张，手指绞着衣角，脸颊也微微泛红。
“林侍郎。”她声音比平日低软些。“嗯。”我在主位坐下，端起茶杯，“沈小娘子有事？
”她将锦盒双手递上：“前些日子……饭馆遭难，多亏……多亏侍郎暗中相助。
这是我一点心意，还请侍郎不要嫌弃。”我挑眉，放下茶杯：“相助？我助你什么了？
”她抬起头，眼睛清澈地看着我：“侍郎不必瞒我。我打听过了，是您递了状子，
才扳倒了那几家黑店。我知道，您是看在我是老主顾的份上，
路见不平……”我打断她：“你弄错了。我弹劾他们是因其违法乱纪，扰乱西市秩序，
与你的饭馆无关。莫要自作多情。”沈韶光愣了一下，随即执拗地说：“不管怎么说，
结果是您帮了我。这谢礼，您一定得收下。”她将锦盒又往前送了送。我看着她坚持的样子，
终究还是伸手接过。锦盒很轻。我打开，里面躺着一把匕首。匕首不长，造型别致，
刀鞘是乌木的，镶嵌着简单的银丝，抽刀出鞘，刀身寒光闪闪，靠近刀柄处，
刻着繁复的西域花纹。我认得这把匕首。是前阵子一个西域胡商带到她饭馆里推销的，
我当时正好在，随口赞了句“花纹有点意思”。没想到，她竟记住了，还买了下来。叮！
目标人物赠送关键信物，情感确认！主线任务‘获取沈韶光真心’已完成！
奖励结算中……宿主可随时选择脱离或继续停留……系统的提示音毫无感情地响起。
成功了？就这么……成功了？我握着这把冰凉的小刀，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
所以，她终究还是因为这份“帮助”，因为这份感激，才……那我这算什么？
和我之前最不屑的算计，又有什么区别？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
似乎还是落入了系统的预期。我看着眼前女子带着期盼和一丝羞涩的脸，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我将匕首放回锦盒，盖上，推回到她面前。“心意领了。此物贵重，不便收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