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南山与君眠相逢不改旧时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威武大将军沈朗，通敌叛国，与西戎勾结，致使西径关一役折损将士万余人，故免去威武大将军之职，着令即刻回京受审，钦此。”三皇子季时青宣读完圣旨，睥睨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沈朗，说道：“沈将军，请接旨吧，明日就启程回京受审吧，届时有何冤屈尽可禀明圣听！”

“罪臣，接旨”。沈朗心知，这通敌的罪名扣在自己身上，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此时喊冤毫无意义，回京后，自有三法司会审，届时兵败之事定能查出原由，揪出内奸。

五日前，在沈朗的虎帐中，“我军与西戎这场战事胶着已久，再过几日大雪就要封山了，届时粮草辎重运不进来，十万大军恐不战而败，诸位有什么看法？”沈朗沉声问道。

“这西戎向来用兵勇猛而缺乏智谋，今冬这场战役却好似在和我们玩猫抓老鼠，一连几次都是一打即退，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呀！”副将徐福捋了捋胡须，摇头说道。

左参将李进略微思忖后说道：“战事拖延，不利军心，现在军中已有部分年轻军士牢骚满腹，不如我们速战速决，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夜袭西戎军营，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草营，一来无粮草辎重，西戎必定军心涣散，二来也能重振我军军心，高涨士气。西戎没了粮草，无心恋战，只要他们打道回府，那今年这场拉锯战也就算是结束了。”

“将军，我自请带一队轻骑夜袭敌营”。沈玠向沈朗自荐道。沈玠是军中的右参将，也是沈朗的义子，八年前，是沈朗从敌营里救下了12岁的沈玠，从此沈玠便跟在沈朗身边上场杀敌，出生入死，屡次深受重伤却都挺了过来，凭着累累伤痕也是建功卓著，深得沈朗信任。

夜袭定于十月初八。夜幕辽阔，深得一颗星子都看不到，沈玠率一队轻骑进入西戎军营，营帐中灯火通明，帐外篝火哔剥作响，却是不见敌军一人。此次夜袭本是为了烧毁敌军粮草，见营中无人，沈玠便放心大胆地点了一把火，火光冲天，粮草被焚烧殆尽，沈玠率军绝尘而去。

天还没亮，西径关军营中，望楼上的小兵打着盹儿，突然间喊杀声震天，这小兵还没来得及吹响号角，便被一支箭矢射穿了喉咙。

西戎将领达古柏率大军突袭西径关大营，沈朗率士兵奋力抵抗，营内厮杀声震天，四处充斥着血腥气。激战正酣时，达古柏下令撤军，此时赶回的沈玠率三万大军乘胜追击，一路猛进，沈玠十分高兴，距离伏虎山二十里处，李进用佩剑拦住沈玠，劝道：“沈参将，前方就是伏虎山了，山势险要，恐有埋伏，我们还是撤兵吧。”沈玠斟酌一番答道：“现在撤兵岂不是错失良机，忍了这么多天，一定要赶在大雪封山前将这群狼崽子赶回老家去。”果不其然，在伏虎山，达古柏早已挖好了陷马坑、扯好了绊马索，只等沈玠自投罗网。西戎的骑兵将沈玠带领的大军杀得片甲不留，沈玠背部中箭，伏在马背上逃了回来，李进却同三万士兵葬身伏虎山。

“你去将这迷药下到他的茶水里，伺机杀了他，伪装成自尽的样子，决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京中受审。”黑衣人阴鸷一笑，威胁道“倘若事情败露只怕届时你性命不保，你所谋求的也会如过眼云烟一般。”

翌日清晨，沈朗的尸体被送早食的小兵发现，账中留有一封罪己书，信中对通敌叛国一事供认不讳，还有收受的五百万两银票一张。

十日后，京都将军府门前，乌泱泱地跪了一片，“沈朗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已于军中自裁认罪，现判沈家一众人等，男丁流放岭南，女眷发配教坊司，充为官妓。”前来宣旨的小太监宣读完毕，身后的大理寺官兵将一套木枷锁了沈听南押往大理寺去。

沈家世代从军，到了沈朗这一辈，更是人丁单薄，自妻子死后，未再续弦，膝下只有沈听南一女。沈听南昨日还是将军府的大小姐，锦衣玉食，今日却成了教坊司的官妓，卖笑为生。她绝不相信父亲沈朗会私通敌国，沈家世代忠良，有多少英雄男儿为了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将自己的血肉之躯与西径关的城墙浇筑在了一起，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

秦淮河畔，红烛摇曳的怜香楼里，沈听南摇身一变，成了色艺双绝，技压群芳的当红名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