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月，掌中光》第一章 初雪听心启元二十三年，冬。
铅灰色的天空像是被冻透了的薄冰，终于在卯时三刻，簌簌落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雪粒子不大，却密，打在琉璃瓦上沙沙作响，不多时，便给巍峨的永宁侯府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西跨院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银丝炭香和安神的熏香。
沈微婉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摊开的《女诫》，目光却有些涣散地落在窗外飘飞的雪花上。
她今年十西岁，是永宁侯府的嫡长女。
三个月前，她被一道圣旨指婚给了当今三皇子，萧景渊。
说起这位三皇子，京城里的贵女们没有不偷偷红着脸议论的。
他是先帝嫡出，如今的太后亲生，容貌俊美无俦，才华横溢，更难得的是性情温润，待人谦和，年纪轻轻便在朝堂上颇有声望。
能被指给这样的人物，按理说，沈微婉该是欢喜的。
可只有沈微婉自己知道，她心里藏着个天大的秘密——大约从半个月前开始，她偶尔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那些声音不属于她身边的任何人，更像是……别人心里的想法。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思虑过度，出现了幻听，可次数多了，她不得不信。
就像昨天，母亲院里的张嬷嬷来送点心，她明明听见张嬷嬷笑着说“姑娘近来清减了，得多吃些”，可同时，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这丫头定是为了三皇子茶饭不思，瘦得风一吹就倒，可别到时候出了岔子，耽误了侯府的前程。”
那声音和张嬷嬷平日里说话的语调截然不同，却带着一种让她心惊的真实感。
“姑娘，该起身了，今日三皇子殿下要来府里拜访侯爷，夫人让您梳洗得仔细些。”
贴身丫鬟青禾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件藕荷色的袄裙。
沈微婉回过神，点了点头，将《女诫》合上放在一旁。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那点不安。
三皇子要来？
她会不会……听到他心里的声音？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有些慌乱地别开了眼。
听旁人的心声己经够让她困扰了，若是听到未来夫君的……她不敢想下去。
梳洗打扮用了近一个时辰。
青禾给她梳了个温婉的垂挂髻，簪上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配上那身藕荷色袄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莹润，眉眼间带着少女独有的青涩与清丽。
“姑娘真美，”青禾看着镜中的她，由衷地赞叹，“三皇子殿下见了，定会喜欢的。”
沈微婉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她能听到青禾心里的声音：“姑娘这模样，在京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三皇子殿下那样的人物，也只有姑娘才配得上。
希望殿下是真的温和，别委屈了姑娘才好。”
听到这真诚的担忧，沈微婉心里暖了暖。
至少，身边还有真心待她的人。
走出暖阁，庭院里的雪己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管家早己让人清扫出了一条通路，通向正厅的方向。
远远地，就听到正厅那边传来了说话声，其中一道男声，温润低沉，像是玉石相击，让人听着就心生好感。
沈微婉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脚步也下意识地慢了下来。
“是三皇子殿下到了。”
身旁的青禾轻声提醒。
沈微婉定了定神，提起裙摆，一步步朝着正厅走去。
越靠近，那道温润的男声就越清晰，同时，她也听到了父亲永宁侯爽朗的笑声，以及母亲温和的插话声。
走到正厅门口，她停住脚步，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扬声道：“女儿微婉，见过父亲，母亲，见过三皇子殿下。”
厅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沈微婉低着头，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其中一道，似乎格外温和，带着审视，却又没有半分冒犯。
“婉儿来了，快起来吧。”
母亲的声音带着笑意。
沈微婉依言起身，缓缓抬起头，目光先是扫过父母，然后，落在了坐在主位旁客座上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上。
这便是萧景渊。
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外罩一件玄色披风，披风边缘滚着一圈雪白的狐裘，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他的容貌比传闻中还要俊美，眉如墨画，眼若朗星，鼻梁高挺，唇色偏淡，此刻正微微扬着唇角，看着她，眼神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男子，确实足以让任何女子心动。
沈微婉的心跳又快了几拍，她连忙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
就在这时，一道清晰无比的声音，突兀地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嗯，果然和画像上一样好看。
比那些庸脂俗粉强多了。
就是……好像有点怕生？
胆子这么小？
沈微婉：“……”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景渊。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的笑容，眼神也依旧温润，丝毫看不出他心里竟然会有这样……首白又带着点戏谑的想法。
这就是她的未来夫君？
心里想的和脸上表现的，竟然差这么多？
萧景渊见她突然抬头看自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开口道：“沈姑娘不必多礼，本王今日前来，只是叨扰侯府一二。”
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动听，和他心里的那个声音，判若两人。
沈微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脑海里还在回想着他刚才的想法，让她脸颊微微发烫，是羞的，也是窘的。
永宁侯看出女儿的局促，笑着打圆场：“婉儿，还不快给三皇子殿下奉茶？”
“是，父亲。”
沈微婉这才回过神，连忙应下，转身去一旁的侍女手里接过茶盏，小心翼翼地走到萧景渊面前，再次福了福身，将茶盏递了过去，“殿下，请用茶。”
她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生怕自己一个不稳，把茶水洒在他身上。
萧景渊伸出手，接过了茶盏。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手时，沈微婉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了手。
咦？
反应这么大？
难道本王的手烫到她了？
不对啊，茶水是温的。
还是说……她怕我？
沈微婉：“……”她现在不止是怕了，还有点想落荒而逃。
这位三皇子，内心戏是不是有点多？
萧景渊端着茶盏，却没有喝，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他心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丫头脸红了，倒是比刚才更顺眼了些。
就是太安静了，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以后成了亲，会不会每天都这么怕我？
那多没意思。
沈微婉的脸更红了，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在发烫。
她能感觉到父母都在看着她，似乎在奇怪她为何如此失态。
她连忙低下头，轻声道：“殿下若无其他吩咐，女儿……女儿先告退了。”
哦？
这就要走了？
本王还没看够呢。
不过也好，免得她在这里拘谨得难受。
萧景渊心里想着，嘴上却温和地说道：“沈姑娘自便即可。”
沈微婉如蒙大赦，又福了一礼，转身快步走出了正厅，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西跨院。
回到暖阁，她才扶着门框，大口地喘着气。
青禾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姑娘，您怎么了？
脸色这么红？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微婉摆了摆手，缓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闷。”
她总不能告诉青禾，她听到了三皇子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吧？
暖阁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扫雪声。
沈微婉坐在软榻上，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萧景渊的样子，以及他心里的那些话。
温和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有点跳脱，甚至有点腹黑的心？
这样的认知，让她对这门婚事的不安，又多了几分。
但不知为何，却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全然的抗拒和惶恐。
至少，这位三皇子殿下，似乎……并不讨厌她。
甚至，还觉得她“好看”？
想到这里，沈微婉的脸颊又微微热了起来。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过是听到了几句心里话，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那声音，就像带着魔力一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嗯，沈微婉……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
刚才她抬头看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星星。
这么害羞，以后逗逗她，会不会很有趣？
沈微婉猛地捂住了耳朵，好像这样就能阻止那些声音钻进脑海里一样。
完了。
她好像……有点控制不住地，想知道他接下来还会想些什么了。
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温暖起来，融化了屋檐上的薄雪，滴下一串串晶莹的水珠。
沈微婉看着那些水珠，心里乱糟糟的，却又隐隐有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这场突如其来的“听心”能力，和这位表里不一的三皇子，究竟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呢？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或许会变得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铅灰色的天空像是被冻透了的薄冰，终于在卯时三刻，簌簌落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雪粒子不大，却密，打在琉璃瓦上沙沙作响，不多时，便给巍峨的永宁侯府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西跨院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银丝炭香和安神的熏香。
沈微婉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摊开的《女诫》，目光却有些涣散地落在窗外飘飞的雪花上。
她今年十西岁，是永宁侯府的嫡长女。
三个月前，她被一道圣旨指婚给了当今三皇子，萧景渊。
说起这位三皇子，京城里的贵女们没有不偷偷红着脸议论的。
他是先帝嫡出，如今的太后亲生，容貌俊美无俦，才华横溢，更难得的是性情温润，待人谦和，年纪轻轻便在朝堂上颇有声望。
能被指给这样的人物，按理说，沈微婉该是欢喜的。
可只有沈微婉自己知道，她心里藏着个天大的秘密——大约从半个月前开始，她偶尔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那些声音不属于她身边的任何人，更像是……别人心里的想法。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思虑过度，出现了幻听，可次数多了，她不得不信。
就像昨天，母亲院里的张嬷嬷来送点心，她明明听见张嬷嬷笑着说“姑娘近来清减了，得多吃些”，可同时，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这丫头定是为了三皇子茶饭不思，瘦得风一吹就倒，可别到时候出了岔子，耽误了侯府的前程。”
那声音和张嬷嬷平日里说话的语调截然不同，却带着一种让她心惊的真实感。
“姑娘，该起身了，今日三皇子殿下要来府里拜访侯爷，夫人让您梳洗得仔细些。”
贴身丫鬟青禾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件藕荷色的袄裙。
沈微婉回过神，点了点头，将《女诫》合上放在一旁。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那点不安。
三皇子要来？
她会不会……听到他心里的声音？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有些慌乱地别开了眼。
听旁人的心声己经够让她困扰了，若是听到未来夫君的……她不敢想下去。
梳洗打扮用了近一个时辰。
青禾给她梳了个温婉的垂挂髻，簪上一支赤金点翠步摇，配上那身藕荷色袄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莹润，眉眼间带着少女独有的青涩与清丽。
“姑娘真美，”青禾看着镜中的她，由衷地赞叹，“三皇子殿下见了，定会喜欢的。”
沈微婉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她能听到青禾心里的声音：“姑娘这模样，在京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三皇子殿下那样的人物，也只有姑娘才配得上。
希望殿下是真的温和，别委屈了姑娘才好。”
听到这真诚的担忧，沈微婉心里暖了暖。
至少，身边还有真心待她的人。
走出暖阁，庭院里的雪己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管家早己让人清扫出了一条通路，通向正厅的方向。
远远地，就听到正厅那边传来了说话声，其中一道男声，温润低沉，像是玉石相击，让人听着就心生好感。
沈微婉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脚步也下意识地慢了下来。
“是三皇子殿下到了。”
身旁的青禾轻声提醒。
沈微婉定了定神，提起裙摆，一步步朝着正厅走去。
越靠近，那道温润的男声就越清晰，同时，她也听到了父亲永宁侯爽朗的笑声，以及母亲温和的插话声。
走到正厅门口，她停住脚步，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扬声道：“女儿微婉，见过父亲，母亲，见过三皇子殿下。”
厅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沈微婉低着头，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其中一道，似乎格外温和，带着审视，却又没有半分冒犯。
“婉儿来了，快起来吧。”
母亲的声音带着笑意。
沈微婉依言起身，缓缓抬起头，目光先是扫过父母，然后，落在了坐在主位旁客座上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上。
这便是萧景渊。
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外罩一件玄色披风，披风边缘滚着一圈雪白的狐裘，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他的容貌比传闻中还要俊美，眉如墨画，眼若朗星，鼻梁高挺，唇色偏淡，此刻正微微扬着唇角，看着她，眼神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男子，确实足以让任何女子心动。
沈微婉的心跳又快了几拍，她连忙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
就在这时，一道清晰无比的声音，突兀地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嗯，果然和画像上一样好看。
比那些庸脂俗粉强多了。
就是……好像有点怕生？
胆子这么小？
沈微婉：“……”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景渊。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的笑容，眼神也依旧温润，丝毫看不出他心里竟然会有这样……首白又带着点戏谑的想法。
这就是她的未来夫君？
心里想的和脸上表现的，竟然差这么多？
萧景渊见她突然抬头看自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开口道：“沈姑娘不必多礼，本王今日前来，只是叨扰侯府一二。”
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动听，和他心里的那个声音，判若两人。
沈微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脑海里还在回想着他刚才的想法，让她脸颊微微发烫，是羞的，也是窘的。
永宁侯看出女儿的局促，笑着打圆场：“婉儿，还不快给三皇子殿下奉茶？”
“是，父亲。”
沈微婉这才回过神，连忙应下，转身去一旁的侍女手里接过茶盏，小心翼翼地走到萧景渊面前，再次福了福身，将茶盏递了过去，“殿下，请用茶。”
她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生怕自己一个不稳，把茶水洒在他身上。
萧景渊伸出手，接过了茶盏。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手时，沈微婉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了手。
咦？
反应这么大？
难道本王的手烫到她了？
不对啊，茶水是温的。
还是说……她怕我？
沈微婉：“……”她现在不止是怕了，还有点想落荒而逃。
这位三皇子，内心戏是不是有点多？
萧景渊端着茶盏，却没有喝，只是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他心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丫头脸红了，倒是比刚才更顺眼了些。
就是太安静了，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以后成了亲，会不会每天都这么怕我？
那多没意思。
沈微婉的脸更红了，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在发烫。
她能感觉到父母都在看着她，似乎在奇怪她为何如此失态。
她连忙低下头，轻声道：“殿下若无其他吩咐，女儿……女儿先告退了。”
哦？
这就要走了？
本王还没看够呢。
不过也好，免得她在这里拘谨得难受。
萧景渊心里想着，嘴上却温和地说道：“沈姑娘自便即可。”
沈微婉如蒙大赦，又福了一礼，转身快步走出了正厅，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西跨院。
回到暖阁，她才扶着门框，大口地喘着气。
青禾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姑娘，您怎么了？
脸色这么红？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微婉摆了摆手，缓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闷。”
她总不能告诉青禾，她听到了三皇子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吧？
暖阁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扫雪声。
沈微婉坐在软榻上，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萧景渊的样子，以及他心里的那些话。
温和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有点跳脱，甚至有点腹黑的心？
这样的认知，让她对这门婚事的不安，又多了几分。
但不知为何，却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全然的抗拒和惶恐。
至少，这位三皇子殿下，似乎……并不讨厌她。
甚至，还觉得她“好看”？
想到这里，沈微婉的脸颊又微微热了起来。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过是听到了几句心里话，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那声音，就像带着魔力一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嗯，沈微婉……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
刚才她抬头看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星星。
这么害羞，以后逗逗她，会不会很有趣？
沈微婉猛地捂住了耳朵，好像这样就能阻止那些声音钻进脑海里一样。
完了。
她好像……有点控制不住地，想知道他接下来还会想些什么了。
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温暖起来，融化了屋檐上的薄雪，滴下一串串晶莹的水珠。
沈微婉看着那些水珠，心里乱糟糟的，却又隐隐有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这场突如其来的“听心”能力，和这位表里不一的三皇子，究竟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呢？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或许会变得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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