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在蛛网般的废弃管道中穿梭，引擎的轰鸣被厚重的金属壁吸收，只剩下轮胎碾过碎石的沙沙声。
艾拉操控着车把，灵巧地避开管道里横七竖八的钢筋，兜帽下的侧脸在应急灯的冷光中忽明忽暗。
林深——不，或许现在该叫他沈砚了——紧紧抓着车后座的扶手，脑子里乱成一团。
艾拉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炸弹，炸开了无数尘封的碎片：他确实记得自己曾拿着录音笔，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记得自己对着电脑屏幕，整理着一叠叠标着“机密”的文件；记得那个反复出现的词——“人体实验”，猩红得像血。
“为什么帮我？”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因长时间的紧绷而有些沙哑。
艾拉嗤笑一声，抬手按了按耳边的微型通讯器，屏幕上弹出的全息地图正飞速更新路线。
“不是帮你，是帮所有被管理局篡改记忆的人。
包括我自己。”
她的话音刚落，林深就看到她脖颈处的电子纹身闪过一道微光——那不是普通的装饰，更像是某种抑制装置。
摩托车最终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前。
艾拉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门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随即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欢迎来到‘记忆黑市’。”
艾拉率先走了进去。
林深跟在她身后，一股混合着铁锈、臭氧和某种奇异香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眼前的空间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像是一个被掏空的地下防空洞，墙壁上挂满了闪烁的全息投影，上面流动着各种碎片化的记忆片段：有人在海边奔跑的笑声，有战场上炮弹爆炸的火光，甚至还有一段模糊的家庭聚餐画面，温暖得让人心头发紧。
这里的人形形色色，有穿着破旧工装的拾荒者，有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学者，还有几个浑身插满管线、眼神空洞的改造人。
他们用一种警惕又麻木的眼神打量着林深这个“新人”，随即又埋头于自己的交易。
“这里是管理局监控的盲区，”艾拉低声解释，“交易的都是‘原生记忆’——没被篡改过的。
有人来买逝去亲人的片段，有人来卖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还有人……在找管理局的罪证。”
林深的目光被一个摊位吸引。
摊主是个独眼老头，面前摆着一排排透明的记忆胶囊，里面封存着不同颜色的光晕。
老头看到林深，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用沙哑的声音喊：“新来的？
看看这个？
初恋的味道，甜得很。”
艾拉拉了他一把，“别碰那些，大部分是合成的垃圾，不小心会被植入错误记忆。”
他们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黑市最深处的一个隔间。
这里没有全息投影，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灯下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脸上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防毒面具，只露出一双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睛。
“苏博士，”艾拉开口，“我带他来了。”
被称为苏博士的女人抬眼，目光落在林深身上，像是在扫描一件物品。
“记忆修复师林深，或者说，记者沈砚。
你的记忆屏障比我预想的更坚固，管理局对你下了血本。”
她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来，带着一种机械的质感。
林深注意到她的白大褂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你能帮我恢复记忆？”
林深问，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苏博士点头，指了指旁边一张类似诊疗床的金属台。
“躺下。
我这里没有管理局的精密仪器，但有他们不敢用的东西——‘记忆回溯剂’。
能强行撕开屏障，但副作用很大，可能会让你变成疯子，也可能……首接脑死亡。”
林深毫不犹豫地躺了上去。
“我选前者。”
艾拉在一旁握紧了拳头，“苏博士，确保他没事。”
苏博士没理会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支装满深蓝色液体的注射器。
“放松。
回溯会从你记忆最牢固的部分开始——通常是童年，或者……你被篡改前最执着的事。”
针尖刺入脖颈的瞬间，林深感到一股寒流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
紧接着，剧烈的疼痛炸开，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大脑。
黑暗中，画面开始闪现：他看到自己小时候，坐在父亲的膝头，父亲指着报纸上的新闻说：“小砚，记者的笔比刀更锋利，要用它守护真相。”
他看到大学宿舍里，自己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击掌，男生说：“沈砚，我们一定要把管理局的黑幕曝光！”
那个男生的脸很熟悉，却怎么也记不清名字。
他看到一间纯白的实验室，玻璃罐里漂浮着模糊的人影，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他，声音冰冷：“记忆重构计划，第37次试验，目标：沈砚，清除所有反抗意识。”
“啊——！”
林深猛地抽搐，冷汗浸透了衣服。
“他快撑不住了！”
艾拉急道。
苏博士面无表情地注射了另一支绿色药剂。
“他在抵抗屏障的反噬，这是好事。
看，关键记忆要出来了。”
林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雨夜，他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在巷子里狂奔，身后是管理局的追兵。
笔记本里存着他调查到的“记忆重构计划”核心证据——用活人做实验，篡改他们的记忆，让反抗者变成顺从的傀儡。
他跑到一座桥上，看到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等在那里。
“快，沈砚，把资料给我，我掩护你！”
就在他递出笔记本的瞬间，一道强光射来，男生猛地推开他，自己却被一辆黑色轿车撞飞，鲜血溅在雨幕里，像一朵绽开的红玫瑰。
“阿哲——！”
林深嘶吼出声，从金属台上弹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里盘旋、拼接，最后定格成一个清晰的画面：那个叫阿哲的男生，是他最好的搭档，为了保护证据死在他面前。
而他自己，被管理局抓住后，成了“记忆重构计划”最成功的“作品”——一个亲手修复他人记忆，却忘了自己是谁的工具。
“看来成功了。”
苏博士收起注射器，“但别高兴太早，管理局的‘记忆病毒’还潜伏在你脑子里，随时会发作。
一旦你试图向别人透露真相，病毒就会摧毁你的神经。”
林深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那我该怎么做？”
“找到‘源文件’，”艾拉接口，“管理局的中央数据库里，存着所有被篡改者的原始记忆备份，包括你的。
只要拿到它，就能彻底清除病毒，还能曝光整个计划。”
苏博士从抽屉里扔出一个小巧的金属装置。
“这是‘记忆探针’，能暂时压制病毒。
但中央数据库在管理局总部的地下三层，那里有重兵把守，还有‘记忆猎人’——一群被彻底篡改记忆、只认指令的杀手。”
林深拿起记忆探针，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他不再是那个迷茫的记忆修复师林深了，他是沈砚，一个欠着血债、必须找回真相的记者。
“我必须去。”
他说，语气坚定。
就在这时，黑市的警报突然尖锐地响起，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不好！
管理局的人闯进来了！”
外面传来慌乱的呼喊。
艾拉脸色一变，“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苏博士猛地起身，按下墙壁上的一个按钮，隔间的地面裂开一道暗门。
“快走！
从这里逃，我掩护你们。
记住，找到源文件，不仅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所有被偷走记忆的人！”
外面传来机械虫的嗡鸣和枪声。
林深看了一眼苏博士，她己经戴上了防毒面具，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改装过的脉冲枪。
“走！”
艾拉扯着他跳进暗门。
暗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外面的混乱。
林深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艾拉要面对的，是整个庞大而冷酷的管理局。
而他脑中的记忆病毒，随时可能成为索命的枷锁。
但他没有退路。
阿哲的血，那些被篡改记忆者的痛苦，还有他自己被偷走的人生，都在逼着他向前。
他必须找到源文件，让真相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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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记忆屏障比我预想的更坚固，管理局对你下了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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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注意到她的白大褂上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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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选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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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博士没理会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支装满深蓝色液体的注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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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尖刺入脖颈的瞬间，林深感到一股寒流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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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画面开始闪现：他看到自己小时候，坐在父亲的膝头，父亲指着报纸上的新闻说：“小砚，记者的笔比刀更锋利，要用它守护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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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拿到它，就能彻底清除病毒，还能曝光整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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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记忆探针’，能暂时压制病毒。
但中央数据库在管理局总部的地下三层，那里有重兵把守，还有‘记忆猎人’——一群被彻底篡改记忆、只认指令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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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是那个迷茫的记忆修复师林深了，他是沈砚，一个欠着血债、必须找回真相的记者。
“我必须去。”
他说，语气坚定。
就在这时，黑市的警报突然尖锐地响起，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不好！
管理局的人闯进来了！”
外面传来慌乱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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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
从这里逃，我掩护你们。
记住，找到源文件，不仅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所有被偷走记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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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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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外面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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