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念”(沈念林惊寒)全本免费小说_新热门小说仇“念”沈念林惊寒

01——天顺三年冬。雁门关外的雪下得发了疯，鹅毛大的雪片砸在沈府朱红的大门上，

簌簌落了一地，将门前的青石板盖得严严实实，只余下两排深浅不一的脚印。

那是林惊寒踏雪而来时留下的，如今已被新雪掩去大半。

他提着父亲留下的“破云剑”站在正厅。剑身上的血珠还在顺着剑刃往下滴，

砸在铺着锦缎的地面上，晕开一个个暗红的印记，很快又被寒风冻成了冰。

沈万山倒在他脚边，胸口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泡，眼睛圆睁着，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仇人的剑下；长子沈明趴在门槛上，

手指僵硬地攥着那把当年劈杀林惊寒妹妹的弯刀，刀刃上的血迹早已凝固成暗褐色，

与他身上的血衣融在一起。“都滚。”林惊寒的声音冷得像殿外的风雪，没有一丝温度。

他的目光扫过厅里瑟瑟发抖的仆役，这些人不是当年参与灭他林家满门的凶手，

他的仇只针对沈家主脉，犯不着对这些只求活命的下人动手。仆役们如蒙大赦，

连滚带爬地冲出沈府，他们鞋底蹭过地面的积雪，发出杂乱的声响。林惊寒没在意她的举动，

提着剑往后院走。积雪压弯了院角的梅枝，红梅混着白雪落在他的玄色劲装上，

倒像是溅上的血。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小声啜泣，

又像是木桶碰撞的声音。他推开门，一股淡淡的米糊香混着柴草味扑面而来。

米缸的盖子突然被顶开，里面窜出个小小的身影。是沈万山的小女儿沈念，不过八岁，

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粉袄，领口和袖口都磨出了毛边，脸上还沾着米糊，

怀里死死抱着个缝补过好几次的布偶。布偶的一只眼睛已经掉了，露出里面的棉絮。

那孩子看见他染血的剑，眼睛瞬间红了，却没哭，反而像只炸毛的小猫，迈着小短腿扑过来，

小手抓住他的裤腿，脆生生的声音里满是恨意，

却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你把我爹娘弄去哪了？你还我哥哥！你是坏人！

”林惊寒的心猛地一揪，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景泰元年的冬。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雪，

妹妹林念也是这样攥着他的衣角，仰着小脸喊“哥哥救我”，可最后，沈明的刀劈下来时，

他连妹妹的手都没拉住。他的剑“嗡”地一声出鞘，冰冷的剑身泛着寒光，

剑尖抵在沈念的喉咙前。寒气让那小小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发颤，她却梗着脖子，

下巴微微抬起，眼神里满是倔强：“我不怕你！我要杀了你！我要为爹娘报仇！

”林惊寒握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剑尖又往前送了半寸，划破了沈念的衣领，

露出里面细嫩的皮肤。可就在这时，父亲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惊寒，报仇可以，

但别造杀孽，别让仇恨把你变成你最恨的人！”杀了这孩子，他与那些屠他满门的恶人，

又有什么区别？他要的是沈家主脉的命，是沈万山和沈明的命，

不是这个连“恩怨”二字都不懂的孩子。她只是个无辜的幼童，不该为父辈的罪孽买单。

林惊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恨意，伸手拎起沈念的后领——像拎着只没人要的小猫。

他转身走出柴房，雪落在沈念的发梢和睫毛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那孩子没挣扎，

只是用那双恨得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的模样刻进骨子里，记一辈子！

出了沈府，风雪更急了，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林惊寒没回头，也没去别的地方，

径直朝着雁门关外的破庙走去。那座破庙曾是破云剑派的分舵，当年父亲还在时，

他常跟着来这里练剑。后来破云剑派覆灭，这里就成了荒庙，只剩下断壁残垣，

寒风从墙缝里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冷。他把沈念放在冰冷的地面上，

扔了块干硬的窝头在她面前。那是他从沈府厨房拿的，已经冷透了，上面还沾着点雪。

林惊寒靠在墙边，语气冷得像冰：“想活着，就自己找水烧开热窝头；不想活，

就坐在这儿等冻死。没人会管你。”沈念盯着那块窝头，又看看林惊寒冷漠的脸，

突然伸手把窝头扫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咬着牙喊：“我不吃凶手的东西！我不要你管！我要杀了你！”林惊寒没理她，转身去劈柴。

院子里堆着些干枯的柴禾，上面盖着厚厚的雪。他拿起斧头，一下下劈着柴，

斧头落在木头上的声音沉闷而有节奏。沈念却跟在他身后，用小石子砸他的后背，

石子没什么力气，砸在身上不痛不痒，却一下下撞得人心烦。林惊寒回头瞪了她一眼，

那孩子立刻缩到柱子后，只露出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睛，像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兽，

明明怕得浑身发抖，却不肯低头认输。风雪还在继续，破庙里的寒意越来越重。林惊寒知道，

这场仇怨不会就这么结束，而他与这个仇人之女的纠缠，才刚刚开始。

02——接下来的日子，沈念成了林惊寒甩不掉的累赘。天刚蒙蒙亮，

林惊寒就起身去河边打水。破庙附近有条结冰的小河，得砸开冰面才能取水。

他刚把水桶放进冰窟窿，身后就传来“哗啦”一声响，

转头就看见沈念把另一只水桶推倒在雪地里，清水洒出来，很快在地面冻成一层薄冰。

那孩子站在雪地里，仰着小脸，嘴角还撇着一丝得意，像是在说“我就是不让你好过”。

林惊寒的眉头皱得更紧，却没发火，只是默默走过去，重新把水桶扶起来，弯腰再去舀水。

沈念见状，还想上前捣乱，却被林惊寒一个冷眼神逼得后退两步，只能站在原地，

用小石子踢着雪，眼神里的恨意更浓了些。到了晚上，林惊寒打坐练功时，沈念又开始哭闹。

不是撕心裂肺的哭，是那种断断续续的啜泣，夹杂着“我要爹娘”“我要杀你”的碎话，

吵得人没法凝神。林惊寒睁开眼，起身要走，她又立刻闭了嘴，远远地跟着他，

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林惊寒心里清楚，这孩子恨他，却又不得不依赖他。

破庙外是能吞人的风雪，方圆几十里都没人烟，离了他，她活不过三天。

可他没打算对她心软，沈家欠林家的，就算这孩子无辜，也该尝尝颠沛流离的苦。至少，

比他当年失去全家、躲在密道里挨饿受冻强。有次林惊寒外出打猎，

回来时看见沈念正踮着脚够他放在石台上的“破云剑”。那孩子手还没碰到剑柄，

就被剑鞘的重量带得踉跄了一下，手背撞在石台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可她硬是没哭出声，只是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瞪着那把剑，

仿佛剑就是林惊寒的替身。林惊寒走过去，弯腰捡起剑，故意在她面前抽出半寸，

寒光晃得沈念下意识地眯起眼。“就你这点力气，连剑都握不住，还想杀我？

”他的声音里满是嘲讽，“痴人说梦！小东西！”沈念的脸瞬间涨红，她突然冲过来，

伸手就想抢剑，林惊寒侧身一躲，她扑了个空，重重摔在雪地里，膝盖磕在石头上，

立刻渗出了血。雪水混着血水，在她的粉袄上晕开一小片暗红。林惊寒站在原地，没扶她，

只是冷冷地说：“爬不起来，就等着被狼叼走。这破庙外，有的是饿狼等着吃人。

”沈念趴在雪地里，肩膀微微颤抖，却没回头求饶。她用冻得发红的手撑着雪地，

一点点爬起来，膝盖上的血印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她抬起头，

眼神里的恨像淬了冰，死死盯着林惊寒：“我就算被狼吃了，也会先咬你一口！”说完，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墙角，缩在草堆里，背对着林惊寒，再也没说话。林惊寒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竟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这股不服输的劲，倒真像当年的自己。那年他躲在密道里，

看着家人的尸体被拖走，也是这样咬着牙，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报仇。

转眼到了开春，雪渐渐化了，破庙周围的草冒出了嫩芽。林惊寒开始“折腾”沈念，

每天寅时天没亮，就把她从草堆里拽起来，扒了她的棉袄，

让她赤着脚在雪地里跑：“跑够五十圈，才有早饭吃；少一圈，今天就别想碰窝头。

”初春的雪水还带着刺骨的冷，渗进沈念脚底的裂口，疼得她额头冒冷汗，

每跑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她没停过半步，小小的身影在雪地里一圈圈跑着，

头发上的汗气遇冷结成白霜，却硬是没喊过一声疼。有次她跑了四十圈，实在撑不住，

倒在雪地里，胸口剧烈起伏。林惊寒走过去，用马鞭柄轻轻戳了戳她膝盖上的旧伤，

语气里满是不屑：“就这点能耐？我砍你爹娘的时候，他们可没这么软骨头。至少，

他们还敢拿剑反抗。”这句话像根刺，扎进了沈念的心里。她猛地爬起来，不顾脚底的疼痛，

继续往前跑，眼泪混着雪水往下掉，却把拳头攥得更紧。她恨林惊寒提她的家人，

更恨自己连报仇的力气都没有。练扎马步时，林惊寒在沈念腿上绑了两个灌满沙子的布袋，

每个足有十斤重。她站在破庙的寒风里，身子晃一下，林惊寒手里的木棍就砸在她的膝盖上，

“咚”的一声闷响，能清晰地听见骨头相撞的声音。有次沈念实在撑不住，跪坐在地上，

膝盖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要哭出来。林惊寒把她拎起来按回原位，

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膝盖这么软，将来怎么握剑杀我？不如现在就认怂，跪在地上求我，

说不定我还能放你走，让你去街上乞讨！”沈念盯着他，突然啐了一口，

唾沫星子落在林惊寒的脸上。“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她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决绝的狠劲。林惊寒抹掉脸上的口水，突然笑了。这股劲，

他太熟悉了——当年他也是这样，对着沈万山的画像，一遍遍地说“我就算死，

也要拉你一起死”。他没再逼她，只是从墙角拿起一块没开刃的铁片，

扔在沈念面前：“想杀我，就先把这块铁片握热，把对面的岩石劈出缝。啥时候能劈裂，

啥时候再跟我说报仇的话。”沈念捡起铁片，铁片边缘粗糙，硌得手心发疼。

她走到院子里的岩石前，双手握着铁片，一下下往岩石上劈。刚开始，

铁片只能在岩石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可她没停，

一下、两下、三下……手心很快磨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铁片滴在雪地上，染红了一大片。

林惊寒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他知道，这样对一个孩子太残忍，

可他更清楚，破庙外的江湖比这更残忍——若不逼她长出尖刺，将来她落在沈家仇人的手里，

只会死得更惨。夕阳西下时，沈念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岩石旁，铁片掉在一边，

手心的血已经凝固。林惊寒走过去，看见岩石上终于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他没说话，

只是转身回了破庙，从包裹里拿出一小瓶伤药，放在了沈念能看见的布偶旁边。那天晚上，

沈念偷偷拿了伤药，躲在草堆里给自己包扎。她没看林惊寒，林惊寒也没看她，

破庙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他们的纠缠，

还在继续；而林惊寒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悄悄发了芽。

03——日子一晃到了天顺四年夏，雁门关外的风少了些凛冽，破庙周围的野草长得齐腰高。

偶尔有飞鸟落在院中的歪脖子树上，叽叽喳喳叫上一阵又飞走。

沈念的变化越来越明显——手心结了厚厚的茧，

再也不怕铁片硌手；赤着脚在石子路上跑也面不改色，

腿上的力气足以让她扎着马步坚持一个时辰，甚至能举起半桶水倒进灶台。

林惊寒依旧没对她好脸色，训练的量只增不减。每天寅时，

他还是会准时把沈念从草堆里拽起来，只是不再扒她的棉袄——初夏的清晨虽不冷，

却也带着潮气，他没说为什么，沈念也没问，只是默默跟着他跑圈，脚步比从前稳了太多。

有次林惊寒去山下换粮食，回来时撞见几个山匪在抢小镇上的杂货铺。他本不想多管闲事，

却看见杂货铺老板的女儿躲在柜台后，眼神里的恐惧像极了当年躲在米缸里的沈念。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剑冲了过去，三两下就把山匪打跑了。回到破庙时，已是黄昏。

林惊寒推开门，竟看见沈念蹲在灶台前，手里拿着根木柴，正笨拙地往灶膛里添火。

灶台上放着个豁口的陶碗，碗里是他早上剩下的窝头，已经热得冒热气。听见开门声，

沈念猛地回头，手里的木柴掉在地上。她慌忙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警惕，

仿佛刚才添柴的人不是她。“我……我就是看灶膛快灭了，怕晚上冷。”她小声辩解，

耳根却悄悄红了。林惊寒没拆穿她，只是走过去拿起陶碗，咬了口热窝头。窝头还是干硬的，

却比冷的好吃太多。他没说话，沈念也没再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一口口吃完，

然后默默地收拾起碗碟，躲回了草堆角落。那天夜里，林惊寒打坐时，没再听见沈念的哭闹。

他睁开眼，看见那孩子缩在草堆里，怀里抱着那个破布偶，已经睡着了，眉头却还微微皱着，

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林惊寒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里有道浅浅的疤，

是上次练劈岩石时被铁片划伤的，如今已经长好，却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他突然想起自己妹妹林念，小时候也总爱抱着个布偶睡觉，每次受了委屈，

就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眉头皱得跟沈念一模一样。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软了一块。入秋之后，天气渐渐转凉，林惊寒开始教沈念识剑谱。不是明着教。

而是每天黄昏坐在院子里，把《破云剑谱》摊在石桌上，故意大声念出招式名，

手指在谱子上慢慢划过。沈念总是躲在柱子后，耳朵竖得高高的，眼睛盯着剑谱，

手指在空气中悄悄模仿着他的动作。有次林惊寒念到“裂风”式，故意停顿了一下，

手指在“卸力”二字上多停留了片刻。第二天早上，他看见沈念在劈岩石时，

竟不自觉地用了“裂风”的卸力巧劲，铁片落在岩石上的声音比从前轻了，

却留下了更深的痕迹。林惊寒没说什么，只是把训练的铁片换成了更重的一块。

沈念接过铁片时愣了一下，却没抱怨，只是握紧了铁片，转身走向岩石，动作比从前更坚定。

转眼到了天顺四年冬，第一场雪落下时，林惊寒去山上打猎，不小心踩空了山坡，摔断了腿。

他咬着牙爬回破庙，刚进门就昏了过去。醒来时，看见沈念蹲在他身边，

手里拿着块沾了雪的布，正小心翼翼地敷在他的额头上。“你醒了？

”沈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我看你发烧了，就找了点雪给你降温。

”她的手背上沾了些草药汁，是从破庙附近采来的止血草，已经被她捣成了泥。

林惊寒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沈念被他看得不自在，转身想走，

却被林惊寒叫住：“你不怕我好了之后，继续折腾你？”沈念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他，

眼神里的恨淡了些，多了些复杂的情绪：“我还是要杀你。可在那之前，你不能死。”说完，

她转身躲回了草堆，没再出来。那天之后，沈念每天都会去山上采草药，

回来给林惊寒换药；还会学着他的样子，在雪地里设陷阱捕兔子，虽然每次都空手而归，

却还是坚持去；晚上则坐在灶膛前，一边添柴一边看他放在石桌上的剑谱，

手指在膝盖上悄悄比划着招式。林惊寒的腿渐渐好了，却没再像从前那样对沈念冷言冷语。

他还是会让她跑圈、扎马步、劈岩石，却会在她累倒时，

默默递过一壶水；会在她手心磨出血时，把伤药放在她玩偶旁；会在她偷偷看剑谱时，

故意把剑谱翻到她没看过的页数。他们之间依旧没什么话，

却多了些无声的默契——林惊寒打坐时，沈念会主动添柴；沈念练剑时，

林惊寒会在一旁悄悄指点；吃饭时，沈念会把热好的窝头先递给林惊寒，然后自己再吃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