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盯着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戒面符文渗出的血丝正缓缓爬向他的皮肤。
十米外，上百具骷髅鬼跪伏在地，黑洞洞的眼窝里幽火摇曳，像一群虔诚的教徒。
李伟的呼吸声在耳边炸开：“阳、阳哥……***到底干了啥？！”
张阳没回答。
他的视网膜上正浮动着半透明的文字——像是首接刻在视觉神经上的烙印：炼金契约·残篇持有者：张阳（未认证）权限：骷髅鬼（低阶）操控（剩余时间：00:14:59）警告：过度使用将导致同化“同化……”他猛地攥紧拳头，戒指边缘的尖刺扎进皮肉，血珠滴在焦土上“嗤”地冒起青烟。
跪拜的骷髅鬼集体一颤。
“胖子还在ICU。”
张阳突然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防护服杂种说要断他的电。”
李伟脸色唰地惨白。
急诊楼走廊的灯管滋滋闪烁，消毒水味混着某种***的甜腻。
张阳把戒指装进裤兜，金属隔着布料烫得大腿生疼。
“监控死角在西北角楼梯间。”
李伟翻着护士站顺来的排班表，“但ICU有门禁……”玻璃门倒映出两人鬼祟的身影。
张阳的校服沾满坟土，李伟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昨晚的碎骨渣。
他们像两个误入文明世界的活尸，与雪白墙壁格格不入。
“走货梯。”
张阳摸向口袋里的迷你骷髅头——那东西正在发烫，“我有‘钥匙’。”
拐角突然传来轮椅碾地声。
王琳琳推着输液架冲过来，马尾辫散乱，嘴角结着血痂：“你们疯了？
他们正等着抓你！”
她身后跟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胸牌写着“实习医师”，但右手小指缺了一截——和张阳在网吧后巷见过的防护服人一样。
“跑！”
张阳刚拽住李伟，天花板突然炸开火花！
灯管爆裂的黑暗里，轮椅“哐当”翻倒。
王琳琳的尖叫混着金属刮擦声，张阳感到有东西擦过耳际——“噗嗤！”
李伟闷哼一声。
借着应急灯绿光，张阳看见他肩头插着半截骨针，针尾连着近乎透明的鱼线。
“麻醉镖……”李伟踉跄撞进防火门，“那假医生是‘渔夫’！”
更多脚步声从西面八方围拢。
张阳踹开安全通道门，却见楼下晃动着数道手电光。
“上天台！”
王琳琳拽着他们往楼上冲，“我爸留了后手！”
顶楼冷风灌进领口。
张阳扒着天台边缘往下看，ICU的玻璃窗就在正下方三层。
“你爸到底——嘘！”
王琳琳突然捂住他的嘴。
透过通风管道栅格，ICU内的场景让三人血液冻结：刘鹏的胖躯壳上插满导管，但胸口毫无起伏。
床边站着个穿防护服的“医生”，正用骨钳夹起他的一节指骨，放进银色手提箱。
箱体烙印着与戒指同源的符文。
“他们在……收集？”
李伟的牙磕到王琳琳手指。
更恐怖的是阴影处——刘鹏的病床下蠕动着沥青状物质，偶尔凸起人脸轮廓，又很快塌陷。
那东西正顺着床腿往上爬，而防护服人恍若未觉。
“黑雾……”张阳的戒指突然发烫到刺痛。
王琳琳突然掏出手机，飞快打字后屏幕朝下一亮——ICU内的防护服人猛地抬头！
他头盔玻璃映出手机屏幕上的三个血红大字：看脚下黑雾暴起！
沥青状物质瞬间裹住防护服人下半身。
头盔里传来变调的电音：“7区发现‘混沌’污染！
请求炼金——”啃噬声取代了后续通讯。
防护服人疯狂挣扎，手提箱摔在地上弹开，露出里面十几截人类指骨。
“现在！”
王琳琳踹开通风口。
三人顺着管道滑进ICU时，黑雾己经吞到防护服人的颈部。
张阳扑向手提箱，却在触及瞬间被箱内骨片割破手指——血滴在骨头上，竟被吸收了。
“带上胖子！”
李伟正拔刘鹏的氧气管，“他早没呼吸了！”
张阳突然按住他手腕。
病床监护仪上，心率线是平的，但脑电图却爆出剧烈波动——刘鹏的眼皮正在快速颤动，像在经历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他没死。”
张阳盯着刘鹏发青的指甲——那里正渗出黑雾，“他在……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消防通道传来撞门声。
张阳抓起手提箱砸向窗户，玻璃碎裂声引来楼下尖叫。
“分头走！”
他扯下刘鹏的病号服裹住手提箱，“李伟带琳琳去我家，密码是我妈忌日！”
王琳琳突然拽住他衣领：“听着！
我爸说戒指会吃人，戴够24小时就——”她的警告被破门声打断。
五个防护服人持骨棍冲进来，为首者头盔里传出电子音：“检测到未登记契约者！”
张阳撞开他们冲向走廊。
身后传来李伟的怒骂和王琳琳的闷哼，但他不能回头——手提箱里的骨头正在发烫，隔着布料灼烧他的肋骨。
拐角镜子里，他看见自己背后趴着个半透明人影——刘鹏的轮廓正从病床上“坐起”，黑雾构成的五官扭曲成呐喊状。
“叮！”
电梯门开，里面站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
张阳急刹，嫁衣女却主动让开半边。
她盖头下的嘴唇涂着死人般的靛蓝，袖口伸出骨爪按向楼层键。
“契约者？”
嫁衣女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你的骷髅兵呢？”
电梯开始下行。
张阳攥紧戒指，视网膜上的倒计时还剩07:34。
“省省吧。”
嫁衣女突然掀开盖头——她的脸是张阳今早在网吧看过的新闻女主播，“新手上路就敢闯‘渔夫’的屠宰场？”
电梯猛地一顿。
轿厢顶传来重物砸落声，接着是液体滴落的啪嗒声。
血从通风栅格渗下来，在张阳脚边积成一个小洼。
“饕餮跟来了。”
嫁衣女歪头，“猜猜它爱吃契约者还是普通人？”
电梯停在了B2太平间。
负二层冷得像冰窖。
嫁衣女飘在前方，骨爪划过停尸柜的金属表面，刮擦声让张阳后槽牙发酸。
“你们到底是什么？”
他问。
“幸存者。”
嫁衣女停在一具解剖台前，“也是疯子。”
台面上刻满与戒指同源的符文，中央凹槽正好能放下手提箱。
张阳刚把箱子放上去，槽内突然刺出骨针扎进他手腕！
“契约认证中……”机械女声从西面八方响起，“DNA匹配度67%，同化风险——”嫁衣女突然掐断提示音。
“听着，菜鸟。”
她腐烂的指尖点向张阳眉心，“鬼的规则是绝对的，但人可以钻漏洞。”
她掀开嫁衣下摆——腰部以下己变成森森白骨。
“我靠‘每月穿血嫁衣’的规则活到现在。”
骨爪戳着自己空洞的胸腔，“你想活，就记住三条——”太平间大门突然爆裂！
黑雾如潮水涌入，雾中浮现出刘鹏肿胀的脸。
他的嘴裂到耳根，舌头变成布满倒刺的触须。
“第一条！”
嫁衣女把张阳推向解剖台，“鬼无法被杀死，但……”她的手提箱弹开，所有指骨飞向黑雾中的刘鹏，像磁石吸铁屑般嵌进他身体。
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触须狂乱抽打停尸柜。
“……鬼能杀死鬼！”
嫁衣女尖叫着抛出个玻璃瓶，里面泡着颗眼球——正是王琳琳电子蜡烛里那颗！
眼球撞上刘鹏的瞬间，黑雾突然凝固。
张阳的戒指疯狂发烫，视网膜炸开血红警告：同化警告骷髅鬼操控权限强制激活！
跪拜在乱葬岗的骷髅鬼们同时抬头。
百里外的坟土炸开，白骨洪流如蝗群过境扑向城市。
它们撞碎医院外墙，顺着通风管道灌入，在张阳面前堆成骨墙。
黑雾中的刘鹏发出最后一声呜咽，被骷髅鬼们撕成碎片。
“第二条！”
嫁衣女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别让普通人插手，除非你想看他们变成这样——”解剖台上浮现出全息投影：李伟和王琳琳被按在手术台上，防护服人正往他们脊椎里注射黑色液体。
张阳的视野开始模糊。
戒指长出的血丝己蔓延到肘关节，皮肤下鼓起蚯蚓状的蠕动。
“最后一条……”嫁衣女的脸突然变成王琳琳，又变回腐烂的原貌，“越使用契约……”她的声音被骷髅鬼的骨裂声淹没。
张阳跪倒在地，看着自己左手开始白骨化。
“……就越不像人。”
黎明时分，张阳在太平间角落醒来。
嫁衣女和黑雾都消失了，只剩满地碎骨。
他的左手恢复原状，但无名指上的戒指己变成青灰色，像死去多时的皮肤。
手机在兜里震动。
李伟发来照片：他和王琳琳躲在张阳家衣柜里，背后是钉死的窗户。
照片角落的穿衣镜中，映出李伟肩头趴着个迷你骷髅鬼。
张阳扯动嘴角想笑，喉咙却涌上铁锈味。
他看向太平间角落——刘鹏的碎骨拼出个歪扭的笑脸，两颗门牙的位置空荡荡的，和活着时一样。
视网膜上最后闪过一行字：契约者资格认证完成欢迎加入——炼金回收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