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又是99+条消息轰炸。
我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微信对话框里密密麻麻的文字，指尖有些发凉。最新的一条是三分钟前发来的："你死哪去了？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周楠的语气像炸药包，随时准备爆炸。
我深吸一口气,打字回复："刚下班,在买东西。"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就震动起来,他打来了视频通话。我犹豫了两秒，还是接通了。
屏幕里的周楠脸色阴沉，眉头紧锁。"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七点半！说好六点半到家的！"
"公司临时开会，我跟你说过了啊。"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说过？你就发了一句'开会'，这叫说过？"他的音量陡然升高，"顾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详细汇报行程！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便利店的收银员朝我看了一眼，我尴尬地笑笑，往外走了几步。"周楠，我现在在外面，能不能晚点说？"
"又是这套！每次都说晚点说，然后呢？你有主动跟我解释过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你是不是嫌我烦？是不是觉得我管太多？"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和周楠在一起一年多，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他像一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稍有不顺就会爆发。
"我没有这么想。"我说。
"没有？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周楠指着屏幕，"看看你现在那副不耐烦的样子！顾晴，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我闭了闭眼睛。以前的我确实不是这样，以前的我会立刻道歉，会哄他开心，会检讨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但现在，我只觉得累。
"周楠，我真的很累，能不能别吵了？"
"我吵？"他冷笑，"行啊，你嫌我吵，那我就不说话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管不着！"说完他直接挂断了视频。
我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黑掉的屏幕，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进去买东西？回家？还是该给他打电话哄他？
最终我还是走进便利店，拿了一盒泡面和一瓶水。收银员是个年轻姑娘，扫码的时候小声说："姐，吵架了？"
我愣了一下，苦笑："被你看出来了？"
"刚才声音挺大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以前也这样，动不动就发火。后来我受不了，分手了。"
"是吗。"我接过找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出便利店，夜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我裹紧了外套，打开微信，周楠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有些人就是不懂珍惜。"配图是一张全黑的图片。
这是他惯用的招数。每次吵完架，他就会发这种隐晦的朋友圈，既不点名，又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吵架了。然后就会有朋友来问我怎么了，或者劝我哄哄他。
我点开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后还是打了一行字："对不起，我错了。"
消息发出去，显示已读，但他没有回复。
我拎着东西往家走，脚步很慢。小区离公司不远，走路也就十五分钟。路上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真的像周楠说的那样，我变了？
认识周楠是在一年半前的朋友聚会上。那天他穿着白衬衫，笑起来很阳光，跟朋友开玩笑的样子特别有意思。我们加了微信，他很快就开始追我，每天早安晚安，嘘寒问暖，还会给我点外卖、送早餐。
那时候我觉得他很贴心，很在意我。他说他脾气不太好，但对我绝对会很好。我信了。
前三个月确实很甜蜜。他每天都会问我在干什么，跟谁在一起，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我觉得这是他在乎我的表现，心里还挺甜的。
但慢慢地，这种关心变了味道。他开始要求我实时汇报行程，要求我秒回消息，要求我朋友圈必须有他的痕迹。如果我晚回一会儿消息，他就会打夺命连环call，语气里全是质问。
"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跟谁在一起？" "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起初我会解释，会道歉，会哄他。但次数多了，我发现无论我怎么解释，他都不满意。他总能找到理由发火，总觉得我做得不够好。
走到小区门口，我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楼房。我和周楠租的房子在六楼，窗户还亮着灯。我知道他在等我，但不知道等待我的是和解还是新一轮的争吵。
手机又响了。
是周楠发来的消息："回来了吗？"
我看着这四个字，突然有种想哭的冲突。明明刚才还在生气，现在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这就是周楠，他的情绪永远那么反复无常，让人捉摸不透。
"快到了。"我回复。
"买了什么？"
"泡面。"
"又吃泡面！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身体还要不要了？"他的消息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我让你下班早点回来做饭，你非要加班！现在好了，只能吃泡面！顾晴，你能不能对自己负责一点？"
我站在楼下，看着手机屏幕，突然觉得很荒谬。我因为加班晚回家，他生气。我因为饿了买泡面，他还是生气。到底要怎么做，他才能满意？
"我上楼了。"我没有回应他的指责，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
电梯在六楼停下，我深吸一口气，掏出钥匙打开门。
周楠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外卖盒子，是他爱吃的麻辣烫。他抬头看我，脸色还是不太好。
"回来了？"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眼神里还带着不满。
"嗯。"我换了鞋，把泡面放在桌上。
"过来。"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我走过去坐下，保持着一点距离。他皱了皱眉，伸手把我拉到身边。"生气了？"
"没有。"我说。
"还说没有，脸都拉长了。"他叹了口气，"顾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火吗？因为我担心你啊。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不回家，我能不担心吗？"
"我有跟你说过要开会。"
"说是说了，但就一句话！你说你开会开到几点？跟谁开会？内容是什么？这些你都没说！"他的音量又开始上升，"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一句话，我在家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发消息你不回，你让我怎么想？"
"我在开会，手机静音了。"
"那你就不能提前跟我说清楚吗？"周楠越说越激动，"顾晴，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就是这个性格，我需要安全感！你明知道我会担心，为什么就不能多说几句话？"
我沉默了。
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过太多次。每次都是他先发火，然后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最后我道歉，他原谅，然后这一页翻篇，等待下一次爆发。
"你说话啊！"周楠推了我一下，"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跟你沟通？"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说，"你想听什么，我说什么，行吗？"
"什么叫我想听什么你说什么？"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顾晴，你这是在应付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累？"
我没有回答。因为答案是肯定的，但我不能说。
"行，我知道了。"周楠站起来，"你就是这么想的对吧？那我们分手好了！反正你也不爱我了！"
又来了。
每次吵到最后，他都会说分手。然后等着我慌张地挽留，说我错了，说我离不开他。但这次，我突然不想演这出戏了。
"好。"我说。
